出车祸后,我失明了。
那段灰暗的日子,我脾气变得愈发暴躁。
我老公鞍前马后的伺候,邻里邻居都替他打抱不平,劝他跟我离婚。
这简直是无稽之谈,我才不怕。
老公的爱,就是我的底气,怎会是他们只言片语所能撼动。
半年后,我一如往常,坐饭桌上等老公回家。
可是,他没有回来,电话也不接。
他从来不会这样。
毫无防备的我饿了一晚上。
一整晚在担心他。
1
“嫂子好,你还记得我吗?我是李哥的朋友,雨梅。”
我心“咯噔”一下,变得不安起来。
“李丰不会出事了吧?”
耳边传来讥诮声。
雨梅在我眼前晃晃手。
“嫂子,你嘴真毒,李哥好着呢。他照顾你操劳过度,昨晚在我那过夜,你不会怪他吧?”
我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,李丰要是真出轨了,我绝不含糊,成全他。
“我相信李丰,他绝不会辜负我,你少在这里添油加醋。”
“你不信。那好,你竖起耳朵好好听听,我有没有骗你?”
雨梅拨了个电话。
另一边传来慵懒的声音。
“让你去送个早餐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
“她是瞎了,又不是双手残废了,我是孕妇,你真狠心,让我给你当跑腿。”
雨梅嗲声嗲气的撒娇。
“亲爱的老婆,我对着她实在吃不下早餐,也就一步路,你委屈了。”
不曾想李丰会这般厌恶我,他伪装得太好了。
我咽哽在喉,愣是发不出一点声响。
“那好吧,我这就回来。”
直到通话结束,我还没从忧伤中认清现实。
“你眼瞎,没聋吧?我劝你趁早跟李丰离婚,不然,等孩子出生,你会更加难堪。”
我眼眶含泪,笑了笑:“我的早餐呢,你要是没带来,我就打电话给李丰了。”
“他都不爱你了,你为什么还要霸占他?”
雨梅扔了一个三明治到我身上。
我压着欲要爆发的怒火,摸索着打开包装纸,狠狠地咬上一口。
“你现在用的都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,到时,我可以追回。等你生下孩子,李丰会去母留子,他跟我提过这事,我不赞成,太缺德了。孩子生下来,难堪的那个人是你!”
雨梅愣了愣,随后轻声笑。
“你还不知道吧,我就住你楼上,为了让我安心,房本上写了我的名字。”
李丰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,一个月赚不到一万,哪有钱买房?
我记起前段时间李丰让我签什么,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“你不听劝也没办法,快上去吧,别让李丰等太久,他这个人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相处。”
听到“咣当”声。
我即刻翻出兜里的手机,才发现身边一个可信任依靠的人都没有。
为了跟李丰在一起,我奋不顾身,跟家人断绝了联系。
近半年,我将我所积攒的好人缘全部败光,朋友闺蜜都纷纷疏远我。
“给银行vip客服部去电话。”
我唤醒手机语言助手。
“好的,正在搜索中,请稍等!”
接通了。
没等对方讲话,我连忙向他报上我的银行卡号:“我叫夏荷,帮我查下我账户上的存款?”
“你稍等,请将六位数的验证码报给我。”
收到验证码短信,手机便自动读出来。
我屏住呼吸,祈祷着一切都是我多虑了。
“你好,卡号余额还有四十九块一毛。”
天塌下来的那刻,我不寒而栗。
连忙去翻找抽屉里的房产证,却早就不见踪影。
李丰都不爱我了却还在忍我,到底是为什么?
我想起那个男人的话。
“谢谢你救下我妹。除了赔你治病的钱,我还欠你一个恩情,有需要就给我电话,我会尽全力帮你,小心你身边的人。”
那天,我和一辆车相撞,冲破围栏,坠下了陡坡。
我那时还有意识,从车里爬了出来。
对面车那个女孩额头渗着血,早已不省人事。
难闻的汽油味扑鼻而来,我拖着满身伤,用尽最后的力气,将女孩拉出来。
两辆车“轰”的一下燃起。
我双眼火辣辣的痛,很快就晕厥过去。
对于那个男人的提醒,我一点也没放心上。
他怎么就笃定有人害我,更何况我没有和任何人结仇。
我颤抖着手,不敢再多想。
“帮我叫车。”
“好的,司机师傅还有二十分钟即将到达目的地,请做好准备。”
我拄着拐杖,走出家门,乘坐电梯到负一层。
片刻。
“你好,请问是你叫的车吗?”
“我手机尾号0039。”
见我是个瞎子,司机很贴心地给我开车门。
“炒栗子,便宜好吃的炒栗子,走过路过不要错过!”
……
“到了。”
“师傅,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,我给你一百当报酬行吗?”
出车祸后,李丰不顾医生的劝阻,将我接回家中休养。他给我找了个很有名的中医,隔三差五就带我去看病。
我感动到不行,闺蜜暗里明里跟我说李丰有问题,我不信,跟她大吵一架。
调理了半年也不见成效,身体反而越来越乏力,提不起精神,我也曾有过疑虑。
可李丰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,全印在我心里,让我怎么信他会害我?
“什么事?”
“炒栗子进去那条巷子,有间中医店,那里有个治眼病很有名的黄医生,你帮我问他要个手机号可以吗?”
司机很爽快地答应了。
“行,不过,你得先把钱转给我。”
“已支付一百元。”
车门开了又关上。
我坐车里等司机回来。
“姑娘,那地方快拆了,只有几间小吃店,没你说的黄医生。”
每次李丰都会亲自接送我去看病,来回路程远,他难得放假,却要陪我在看病的路上浪费时间,我对他满怀愧疚。
那天,李丰临时有事忙,帮我叫了一辆车回家。
我不希望这样的小事,也要他为我奔波操劳,彻底成了他的累赘,便让司机给我记下地址。
店去哪了?
“可能是搬走了。”
“姑娘,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,这里的老人都不知道你说的黄医生是谁。”
我想了想。
“隔壁有间馄饨店。”
司机惊住:“那是一家按摩店,站门口的女人一看就不正经,姑娘,你可别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钱。”
我浑身冒出冷汗。
医生建议过我住那里治疗,可我实在闻不惯那里的异味,便拒绝了。
李丰没有多说什么,但他在不经意间会提起这事,若是他再软磨硬泡对我苦苦相劝,我真的会答应。
真是越想越后怕。
2
司机将我送进卖监控的门店就走了。
“老板,请问你们可以上门安装监控吗?”
老板连声应下:“离得不远就可以。”
“就在这个小区,我老公这人疑神疑鬼,你们快点装完快点走,别被看到了,我不想他误会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我报了家里住址,安装师傅带我回家,将监控也装上了。
“荷荷,雨梅她没跟你说什么吧?”
我在外面吃饱饭才回来,装作没胃口,用筷子戳着米饭。
“她说怀了你的孩子,让我跟你离婚。”
李丰试探性地问我:“你信吗?”
“李丰,银行卡的钱去哪了?”
用我的治病钱给小三买房,怎么能这样厚颜无耻!
“你是不是忘了你半年没工作了?荷荷,你知道给你看病的中药有多贵吗?”
一气之下,我将桌子掀了。
“滚,你给我滚!”
李丰毫无留恋,转头就走。
关门声传进耳朵,我心里的泪也随之流干。
“可可,你能不能过来,我想你了。”
我的好闺蜜曾可听到我的哭腔,二话没说便让他男朋友送她过来。
“荷荷,李丰打你了?”
要是那样,李丰将会又多了一个把柄在我手上,我会给予他更狂热的回报。
曾可的男朋友程鹏捡起地上碎屏的手机,嘟囔道:“怪不得我打李丰电话没人接。”
我牵着曾可的手回房,说悄悄话。
“李丰用我治病的钱去包小三,就住楼上。那个雨梅,还记得吗?”
“我就说那个狐狸精有问题,你还不信!明天,我带人去学校拉横幅,程鹏说李丰要升教导主任了,就他这样的人渣不配!”
原来我最后那点价值就是给他树立爱妻人设,李丰这算盘打得够响啊!
但他似乎有点太心急,自认为可以操控我,已经全然不把我放眼里。
“可可,李丰早就给我下套了,这套房子肯定也转到他个人名下。怪我太傻!可可,你先别冲动,我还有一件事需要证实,你先别跟程鹏透露风声。”
程鹏跟李丰是同乡。
虽然程鹏只有高中学历,但混社会比较早,在车行干了几年,从学徒熬成了师傅,深得老板认可。
我并不认为李丰对我做的事,程鹏不知情,也许他也是参与者。
“什么事,这么神秘?荷荷,程鹏跟李丰不一样,他这个人不管对感情,还是事业都很认真上心,不会胡搞的。”
我问曾可:“你确定?可可,李丰再渣,也给了我一个身份。你和程鹏比我们谈得时间还要久,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娶你?”
曾可想反驳我,又找不到能说服我的理由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门外有“嘶嘶疏疏”轻微的响动,曾可沉浸在自我的麻痹中,定是没听到。
我猜到是程鹏,唤醒曾可,让她去开门。
“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
程鹏急促不安。
“地上乱糟糟,要不要我帮忙打扫,你帮我问问夏荷,我可不想好心办坏事。”
曾可心里憋着气。
“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!”
“程鹏,你去楼下帮我买份水饺上来吧,我肚子有点饿,谢谢。”
我就怕曾可会一脑门热,将所事情脱口而出,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。
当下,我需要钱治眼。
要是李丰破罐子破摔,我这个情况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,被扫地出门也无可奈何。
“那好,你们接着聊。”
当晚。
李丰没有回家,我也不在乎,在窗台坐到天亮。
“荷荷,我特意请假陪你去散心,说吧,想去哪里?”
“你有李丰和程鹏两人的合照吗?”
我挽着曾可的胳膊,给了她一个地址。
“有啊,怎么了?”
“去了,你就知道了。”
车停了下来。
“炒栗子,便宜好吃的炒栗子,走过路过不要错过!”
……
曾可连忙给我戴上口罩。
“这地方在施工,好大灰尘,荷荷,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
我让曾可带我走进巷子。
“你看到馄饨店隔壁的按摩店了吗?”
曾可骤然停下来:“就在这里。”
“你问下站门口的女人,看他见没见过李丰和程鹏。”
我连忙收起折叠拐杖,免得被她们认出。
曾可在原地摩挲了很久,迟迟没有上前查问。
“荷荷,你怎么找到这种地方?”
“李丰每次带我来看病就是在这里,我起初也觉得不对劲,但是……怪我太信任他了。”
我紧紧抓着曾可的手。
美好的幻想即将碎灭,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,我深有所感。
可是,曾可是我的闺蜜,我也想她快点清醒过来,别再把大好的青春再浪费在程鹏身上。
曾可去小卖部买了包烟,鼓足勇气,走向正在抽烟的女人,向她打听情况。
“你好,能问你个事吗,这两人有没有见过?”
女人接过烟,瞧了眼照片。
“我们这里的常客。左边那男人经常带个盲女来抓药,真搞笑!他男人在上面搞女人,她还傻乎乎的听我们老板在那里念稿,被揩油还怪有礼貌说谢谢。”
我紧握拳头,暗自发誓定要让李丰付出代价。
曾可追着问:“那右边那个呢?”
女人打起马虎眼来:“一包不够分。”
“可以说了吗?”
曾可买了一条烟,塞到女人手上。
“右边那个倒是不常来,可能是乡下有老婆孩子吧。听说是个修车师傅,长得挺俊俏,就是个花心大萝卜,之前有个女大学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,知道被骗都精神失常了。”
后面传来曾可撕心裂肺的咆叫声。
“程鹏,你个挨千刀,我要送你去见阎王!”
她将我抛之脑后,往巷口走去。
“可可,你等等我。”
我摊开拐杖探路,有个胖小孩故意撞倒我,手指着我哈哈大笑。
“笨蛋,蠢货!”
“你这头猪,闭上你的嘴!”
曾可终于记起我了,折回来,将我扶起。
“可可,你这样意气用事没用。程鹏,李丰不会认,他们还有可能会反咬我们一口,到时,我们就很被动了。”
“我饿了,填饱肚子再说吧。”
午饭。
李丰回来没见到我,有点急了。
“荷荷,你跑哪去了?”
“李丰,你还记得你有老婆?我带荷荷去吃饭,有意见?”
李丰发信息给程鹏,让他管好曾可,别给他添乱。
“那你们吃吧。曾可,下次你带我老婆出去,提前跟我打声招呼,我也不用赶回来做饭。”
曾可捶了下桌面。
“行了,快去忙吧,李主任。”
我颤了颤,差点被面条呛到。
“可可,之前受李丰挑唆,是我误解你了。之后,我们要团结起来,别再上他们的当。”
曾可眼神飘忽躲闪。
“我想先跟程鹏谈谈。明年,他说了,会跟我领证。荷荷,也许他已经在跟他前妻谈了,只是他前妻不肯放手,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,我不信他对我没感情。”
我抱了下曾可,懂她的不甘心。
“你就像之前的我,不到黄河心不死,总觉得自己会是他的唯一。可可,你想要的答案,或许在程鹏老婆那里可以找到。”
若不是雨梅,我到此刻还被蒙在鼓里,我想程鹏老婆也该有知情权。
3
“顾先生,你好,我是夏荷,你还记得我吗?”
但愿他还记得,还能信守承诺。
“说吧,要我做什么?”
“我知道你在医院有人,能不能帮我联系下眼科的专家,我想治好双眼。”
对面沉默了一会,才回:“这钱不会也要我出吧?夏女士,我只答应帮你一个忙。”
“我给你打借条,这钱肯定还你。”
“ 那倒不用,我只负责帮你约医生,治疗费你得自己掏钱。”
我连声道谢。
起了个早。
我提前一个钟来医院。
医生带我去做了一系列检查,给出诊断。
“你之前就不该放弃治疗,拖了这么久。治疗的周期变长,成本也相应增加,再这样放任下去,想好起来就难了。”
我对李丰的恨意又加深了。
“医生,那你快给我治,我不想这辈子都看不见。”
见我一个人来,医生轻声叹息:“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。”
“医生,我会想办法,你能告诉我大概要多少吗?”
“这眼治起来要大半年,一百多万吧。”
我斩钉截铁对医生说:“治,医生,你一定要治好我的眼睛,拜托你了。”
医生将缴费单放我手上,亲自送我出诊室。
我在排队缴费时,曾可带着程鹏赶过来了。
“荷荷,医生怎么说?”
“医生说我复明的可能性不大。”
得知要交一万二,程鹏满是怨言,收款员催促他交钱,他装耳背,对我一顿训斥。
“李丰给你找的中医,你不信,非要自己跑到大医院折腾。病还没看,一堆检查,结果还不是一样,被坑还拉我们给你垫背,夏荷,你该看的是脑子!”
我头低低,默不作声。
“程鹏,你别太过分了,荷荷是我闺蜜,这钱我交,行了吧!”
曾可一把抢过缴费单,将钱交了,头也不回带我去附近的小吃店解决午饭。
程鹏跟了过来。
没多久。
李丰也来了。
柔声细语里将他的错全推个干净。
“荷荷,你这是干什么?不信我?我说过了,我跟雨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,她就是喜欢我,看不惯我对你好,想霸占我,这你看不明白?”
程鹏也帮着数落我。
“夏荷,李丰要上班,还要给操持家里的事,你天天在家无所事事,猜疑那个猜疑这个,哪个男人受得了?就别再给他添堵了,也就李丰忍得了你。”
曾可将筷子扣到桌面,青筋暴起。
“还让不让我们吃饭了,你们要开批斗大会呐!程鹏,李丰和荷荷的事,你个旁人没资格指手画脚。
还有你李丰,荷荷的眼睛半年了,没有半点好转,去医院看下,怎么了!我就问你,她犯了哪门的天条,要你在大庭广众将她说得一文不值!”
我扯扯曾可的衣角,生怕她一个没憋不住,将他们干的脏事全抖了出来。
李丰辩解道:“我没说不让荷荷看病,就是让她不要被别有用心的女人利用了。”
“我帮荷荷付了一万二看病,你说我别有用心?荷荷当年的赔偿款,你,”
李丰“嗖”的站起来:“行了,钱我转给你。”
钱到账后。
程鹏吃完那口饭,便拉着曾可往外走。
“他们两夫妻的事,我们少掺合,走吧。”
“再给你五分钟,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即使看不见,但透过李丰冰冷的言语,我也能感知到他当下的怒意。
回到家。
李丰彻底卸下了他面具下的伪装。
一把抓起我头发,警告我:“你怎么这么不听话,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。夏荷,我不希望再有下次,你听清醒了吗?”
我双手抓着他的手:“老公,我错了,你快放手,我头很痛。”
李丰嗤嗤笑,用手掌拍了几下我苍白的脸蛋。
“以后,你就给我趴在地上吃饭,你不配上桌。”
我跪下来求饶,李丰松开手,我向侧歪,体力不支倒了下来。
李丰一脚踩在我手背上。
“老婆,要爱惜粮食,一粒米饭都不要剩。我去陪雨梅吃饭了,你乖乖的别再惹我生气,对你没好处。”
我使劲去掰李丰的脚。
哐哐!
李丰敲了两下不锈钢餐盘。
“汪汪,吃饭了。”
“狗崽子,你终于学会怎么叫了,再多叫几声,我听着痛快。”
面对李丰的百般羞辱,我的忍耐到了极限,难道他从来没爱过我?怎么下得了手?
李丰一脚接一脚踢在我身上,嘴里还骂骂咧咧。
“你个贱人,我不爽你好久了,真把我当你的奴才,以为自己是皇太后!”
“要不是我,你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?怎么就不知足呢!”
“我还是太仁慈,才会让你觉得我好欺负。过完这个月,我就升职加薪,你也会有全新的生活,是不是很期待!”
我抱着头蜷缩着身子。
直到关门声响的那一瞬。
我胃里犯恶心,翻江倒海吐了一地掺着血的呕吐物。
那个连我手指头磕碰一下,都心疼到抱着我痛哭的男人,如今对我家暴了。
要是他升职成功,对我定会更加肆无忌惮,我想逃就很难了。
门铃响。
估计是曾可来了。
我顺着铃声,艰难地爬过去。
“荷荷,你不在家吗?”
女邻居出来倒垃圾,过来凑热闹。
“她肯定在家,你打她手机吧。以前人挺好,瞎了之后心理也变扭曲了。见到她,我们有多远,就躲多远。”
我手机响,李丰接的电话。
“荷荷在洗澡。曾可,你跟程鹏感情不合,见不得我和荷荷相亲相爱,就来破坏我们的感情,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闺蜜?以后,不要再来打扰她了,我们都很烦你。”
电话另一边,传来一个娇嗒嗒的女人声。
曾可气不打一处。
“李丰,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?”
李丰得意洋洋,闷下一口酒:“我在看电视,家里除了夏荷,哪有别的女人。”
“那请问李主任看的是哪个台的电视剧,能发出这么勾人的声音!”
曾可耳朵贴向门。
我手拉住门角,再用脚使劲顶开门。
见到我浑身是伤,女邻居满眼惊恐。
曾可放下手机,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我。
“李丰就是个畜牲!”
我来不及难过,在她耳边低哝:“家里装了监控,我手机在李丰那里。”
李丰快步走出电梯,发现我不在家,慌了。
4
“喂,曾可,你把我老婆拐哪去了?”
“李丰,你够狠啊!出轨就算了,还打老婆,你不得好死!”
这时,李丰收到程鹏的信息。
“不是哥们,在这紧要关头,你怎么把人打成这样?医生都让报警了,你赶紧过来跟夏荷认错!”
我躺病床上,对李丰的恨在心里扎下了根。
“荷荷,我就一时在气头上,没了分寸,你原谅我吧?”
曾可摊开手:“夏荷的手机,还给她。”
李丰心虚地看了下程鹏。
程鹏扯扯眼,示意他照做,别再激化矛盾。
“我手机不是摔坏了嘛,就想着买个情侣款,帮夏荷换个新手机,给她个惊喜。”
手机要回来后,我向李丰提条件。
“李丰,我只想要回我的三百万,这个月底前,你必须转回给我。”
李丰还在狡辩。
“荷荷,你也知道钱都给你治病了,你要不信,我回家把缴费单拿给你看,行吗?”
“李丰,好聚好散吧,给彼此留点颜面。还款保证书你要不写,也行,我现在就可以报警。”
我别过脸去,对李丰已经失望透顶。
曾可将纸和笔塞程鹏手里。
“荷荷,时间太仓促了,你容我一年,好吗?”
“可可,要他们夫妻自己谈谈吧。”
程鹏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帮李丰求情,只能将曾可带出病房。
李丰在我面前上演悲情戏码,可我无动于衷。
他也许看出我的坚决,也不再费口舌,怏怏不乐地给我写了还款保证书,但他全然不当一回事。
自那晚后,李丰再也没来过医院,住院费也一分不掏,要不是曾可,我不敢想象我该有多狼狈。
“荷荷,你知道程鹏给他乡下老婆备注的名字是什么吗?”
曾可气鼓鼓地咬了口我手中的苹果。
“公布答案吧,我不想废脑子。”
“他太狡猾了,竟然在老板后面加了个黑点,我一直以为他在跟老板报告什么,每次搞得那么神秘,原来是跟他老婆在通电话。”
三天后,我出院了。
手指摁在密码锁对应的指纹位置上,经多次验证失败,我才发现异样。
“荷荷,我家是不是换锁了?”
曾可没想到李丰会这么没品,踹了一脚门。
“李丰做人也太绝情了吧!荷荷,当初他死缠烂打追你的时候,多谦卑啊!这才结婚多久,太可怕了。”
“可可,程鹏的老婆不是要到城里来吗,走吧,我们去接她。”
高铁站。
曾可走向一个打扮朴素的中年妇女跟前。
“你好,请问是程鹏的老婆吗?”
“是我。”
妇女面部黝黑,但精神气很好,提着一桶鸡蛋。
带她去餐厅吃饭时,她显得很不自在。当看到菜单上的价格,她紧了紧衣兜用粗布包着的钱。
“我们还是等程鹏来了,再点餐吧。”
曾可带我去厕所,心情豁然开朗,美美的对着镜子补妆。
“就她,还想跟我抢程鹏,一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老女人。”
我心“咯噔”一下。
站在闺蜜的立场,曾可捍卫的是她的爱情。
若我是旁观者,代入当下的自己,曾可跟雨梅又有什么区别?
她要跟别人老婆争老公,不是妥妥的欺人太甚嘛!
“可可,为什么我们要为了一个男人去勾心斗角?就算程鹏选择你,你怎么保证不会是下一个我,他的老婆孩子活该被抛弃吗?”
曾可带着不满睇了我一眼。
“荷荷,你被李丰欺负,我可是无条件站在你这边。怎么到我遇事了,你不仅不支持我,还当起白莲花教育我?在你眼里,我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,是吧?”
我陷入两难。
若是此刻不阻止曾可,终有一天,程鹏会跟李丰一样,露出他可怕的嘴脸。
现在止损还来得及,我不想曾可再一头栽到程鹏给她编织的梦里。
哪怕曾可恨我,我也要明确我的态度。
“可可,你看看我!那天,我也是像你一样维护李丰,到头来得到了什么?一身伤!”
曾可扭过头去,挣扎到最后就剩下不甘心。
“李丰和程鹏不一样!”
“好,那你喊程鹏过来,让他选。还是你想再等一年?可可,程鹏不止骗了你们俩人!犯错的人是他,为什么你要替他背负这份无情无义的罪名?”
曾可留下一句“不用你管我”,就走了。
一旦陷进温柔的坎阱里,根本就不会听劝,我都经历过。
可是,我还是想叫醒曾可,就跟她当初宁可跟我绝交,也不会眼睁睁看我被欺蒙一样。
程鹏来了。
他大声呵斥他老婆,一脚踢翻那桶鸡蛋,拽着她往外走。
“你不在家带孩子,跑这里来干什么?给我回去。”
曾可拦下他们。
“程鹏,你什么时候跟你老婆离婚娶我?”
程鹏老婆不容分说,扬起粗糙的手掌朝曾可粉嫩的脸上扇去。
“你个贱女人,是不是没有爹妈教,怎么这么不知臊!程鹏是我老公,孩子他爹,我是他家里人都认可的儿媳妇,你算什么玩意!”
程鹏拦住曾可,向妇女吼:“给我坐回车里,少管我的事。”
妇女瞪向曾可,坐到副驾驶位。
“可可,你就不能再等等吗?非要把事情弄到不可挽回的地步?”
曾可手指着车里的妇女:“今天有她没我,程鹏,我就要你一句话!”
“你不信我?行,那就这样吧。可可,我给一个忠告,你别被夏荷带偏了,离她远点。她就是妒忌你,比她漂亮过得比她幸福,想毁了你。她眼是瞎了,可心眼一点也不少。”
程鹏头也不回把车开走。
我一步步拄着拐杖向前,刚要碰到曾可的手,被她狠狠甩开。
“荷荷,李丰打你,是他不对。但是他出轨,你也有责任。你就不能包容一点,男人嘛,在外面玩玩又怎样,他顾家爱你,不就行了,是你想要得太多了。”
“可可,对不起,刚才我说话太急了。你别难过,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“荷荷,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,你去医院看病的钱,自己想办法吧。以后,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。”
“可可,”
我寻着“哒哒哒”的脚步声走去,不料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胳膊。
“你谁呀,快松开我。”
“夏小姐,曾小姐已经走了。你不是约了医生看病吗?我送你去吧。”
这沉稳的声音似曾相识,我大脑不停运转,想到了一个人。
“你是顾先生吗?”
顾斌放开手:“医药费,你不用担心,我帮你出。”
“谢谢!等我要到钱,立马还你。”
还有两天就到月底。
李丰跟我玩失踪,电话关机,我去小区找他,没在家。
一气之下,我敲醒了邻居的门,对他们大吐苦水。
小区群里炸开锅。
他们怎样也没想到那个温文尔雅的顾家男会家暴。
同情我遭遇的女邻居悄悄跟我说,李丰已经把房子卖了,跟楼上那个狐狸精一起搬走了。
累了一天,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出租屋。
闻到酸辣粉的味道时,我还以为是曾可。
“小妹妹,要不要陪哥哥玩玩?”
侧旁一男人一把搂住我,将我大吓一跳,我当即吹响口哨。
他手足无措,用力扯断我挂脖子的红绳。
“我给钱,你别再叫了。”
“救命,杀人了,救命啊!杀人了!!”
男人手捂着我的嘴,拖着我往楼梯那边走去。
我奋力去扯他的手。
他怒了。
重力捶了下我的脸。
我晕沉沉浑身提不上劲。
“出来卖,还是个瞎子,装什么装!”
“你干嘛!”
曾可那大嗓门宛若一束光,融化我那颗冰寒的心。
男人戴着口罩,本就心虚,一看又来了大高个,急忙溜走。
这片区很少会出现这样的事件,警察一来就给我详尽的笔录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曾可拖着几大袋行李箱进来,笑着笑着掉下眼泪:“我跟程鹏分手了,他让我滚出他的家。”
“他让你滚,你就滚,不像你个性干出来的事。”
我庆幸曾可终于醒过来了,也感谢她救下我。
“有新人了,带回家里,说我不听话,要换一个。他跟李丰一个做派,换锁,以为我进不去。我没吃亏,将他家门,所有家具,都砸了,他怕到连屁都不敢放一个。”
派出所。
“雨梅,你认识吗?”
“认识,我老公外面的小三,我们准备离婚了。”
警察挠挠头:“她在男厕所贴小广告,那个男的以为你是出来卖的,我们已经警告过他了。至于那个孕妇我们不好处理,你们还是私下好好沟通吧。”
“我老公家暴我,将撵出家门,偷走我车祸的赔偿款,他跟小三去外面快活,还要这样对我。太猖狂了,简直无法无天了,欺负我一个瞎子!”
警察也同情起我来,问:“你有证据吗?”
我牙根都快咬碎了。
“我要跟他们同归于尽!”
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。
都说家丑不外扬,我这人向来要体面。
可是,被逼到这份上,当一回泼妇又怎样,他们太不是人了!
曾可搀扶着我走出派出所,我将事先准备的横幅,印好的纸,还有大喇叭带到学校。
警察怕出事,也跟了过来。
正是放学那会。
校门口,家长在外面等孩子。
曾可在不远处将横幅拉好,打开大喇叭。
我拄着拐杖极其小心地向前走,一张纸一张纸地伸手递出去。
只要有人接过纸张,我就鞠一个躬,有的好心家长还帮我派发。
“我是这所学校即将升教导主任,李丰,李老师的老婆,我出车祸眼睛失明了,李丰家暴我,拿走了我的赔偿款,卖掉了我们的房子,带着怀孕的小三躲着不见我。
还四处张贴小广告,上面写有我出租屋的住址和电话,害我差点被害,丧心病狂毫无人性!”
李丰出来了,拽着我要拉我走,曾可上前护着我。
“李主任,你终于肯露面了!”
李丰即使满腔怒火,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请我们走。
“我告诉你们,造谣是犯法的,这是学校,不是法院,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,赶紧离开!”
我摩挲着脚步,站在曾可前面,跟李丰当面对质。
“李丰,我是不是你老婆?”
李丰沉默了。
“我只是想要回我的赔偿款,想治好我的眼睛,你我都是成年人,大家和平分了不好吗?
你出轨,将来你会得到你应有的报应。你家暴,上天也一定不会放过你。你跟雨梅背地里干的龌龊事,还要我一一说出来吗?
你想毁我名声,至我于死地,我不过是给你小小回击,这样就受不了啦,那你对我做的那些,你怎么忍心?”
李丰试图抱我,挽回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,但是曾可架在我面前。
“曾可,所有事都是你从中作梗,你自己当小三,还破坏我们的夫妻感情,你,”
“够了!”
我用尽全部力气喊出积压在心中的恨,气到手中的拐杖都在颤抖,另一手紧紧握住曾可的手。
“李丰,你以为我瞎了,就可以随意欺负,是吧?你以为让我身边所有人都疏离我,让我变得孤立无援,你的诡计就能得逞吗?太无耻了!”
保安过来驱赶我们,我和曾可也不想为难他们,自觉地站到街道边。
我手上抱着一沓厚厚的纸。
一张纸一张纸地递出去,见我可怜,他们都会主动接过来。
夜深了。
纸发完了,我抱着曾可大声痛哭。
“可可,我是不是很丢人!当年,我离开家,曾经对我爸妈说过狠话,我一定会过得很幸福,将来,我们一定会有我们的孩子。嘤嘤,,我不想他们知道,看到我这个落魄样……”
曾可拍着我的肩膀,安慰我。
“没事,都会过去的。荷荷,找律告他吧,跟他谈感情,就是对牛弹琴。”
“打官司耗时耗钱,可是我只想尽快结束我们的关系,不想再见李丰了。”
5
敲门声响。
曾可去开门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
“恭喜你们,我没有当上教导主任。”
李丰撞向曾可的臂膀,走到我面前。
“五十万,给我写份谅解书,我们把离婚证办了。以后,我们桥归桥,路归路。”
曾可直接上粗话骂了。
李丰伫在那里,不以为意地玩手机。
“二百万,转过来,我给你写。”
“夏荷,我不是在跟你商量!你不要,以后一个嘚你都别想要到。”
我喊曾可坐下来,接着吃面。
“出了这个门,你再回来,我不会再这样好说话。”
僵持了很久。
李丰还在跟我讨价还价。
“一百万,不能再多了。”
我当他不存在,反正看不见,眼不见心不烦,只是委屈了曾可。
“夏荷,你怎么这么犟!”
我冷冷地笑了。
“当初我爸妈也是这样说我。李丰,也许你是对的,我错了。一步错,步步错,落到今天这个境地,完全是我活该。”
李丰也不想跟我再磨叽了,兴许是雨梅在催她。
他手机“嘀嘀”响,爽快地给我转了一百五十万。
“如果我瞎了,你可能比我做得更过份,只是事没摊在你身上罢了。夏荷,我很想要自己的孩子,你也知道。”
“你扣下我的治病钱,会有报应的!”
我让曾可拍下李丰决绝的背影,等我眼睛好了,我要好好看看。
李丰孩子出生那天,我特意去偶遇他。
“好久不见!”
李丰显得有点疲惫,靠着墙,微微睁开眼。
“荷荷,你眼睛好了?”
或许是距离产生美吧!
李丰又变回了那个彬彬有礼的绅士。
可我是带着目的来的,没心情跟他叙旧。
“我来孕检。”
李丰脸一下子没绷住,满是震惊。
“不是你的。真是医学奇迹啊!”
我爸妈之所以不让我嫁给李丰,是因为检查出他有不育症。
我怕打击到李丰,瞒着他没说,一直在给他各种调理。
甚至在他怀疑我们多年没小孩的情况下,抗下了我不孕这个莫须有的罪名。
我和曾可合伙开了间饺子店,生意还不错,半年就回本了。
“两份马蹄瘦肉饺。”
“顾先生,你来了,快请坐。”
曾可手搭在我肩上,“你瞧你,让你主动点,偏不听。”
一个女人窝在顾斌身后,见到曾可冲便出来,用刀怼着曾可骂:“你个荡妇,勾引我男人,我要杀了你!”
曾可闪到我身后。
“荷荷,这人是个神经病,经常去程鹏那里修车,把自己幻想成是程鹏的老婆,还砍了程鹏手臂一刀。我去给程鹏送饭,她在医院差点要了我的命。”
我抖着唇,一手大勺子,一手锅盖防身。
“你别乱伤人啊,程鹏才是坏人,你应该去对付他!”
顾斌快步向前,一把夺走女人手上的刀,将她圈入怀里。
“小章鱼,曾可也跟你一样被程鹏骗了,你冷静点,好不好?”
过了许久。
经曾可不断解释,小章鱼才恢复了一点理智。
曾可把玩着那把伸缩刀。
“好你个程鹏,看来我还是太善良了!”
“不好意思,我情绪失控了。哎!我恨程鹏,更恨我自己!我怎么会这么蠢,这么笨,这么傻!”
我们三个女人抱在一起。
“荷荷姐,谢谢你救了我!当时,我被程鹏煽动了情绪,以为你是他老婆,也不知他有什么好,怎么就,,差点做了不可原谅的事。”
我也该感谢一下她,当时要不是她车缓冲那么一下,可能我会冲破围栏,撞飞出去!
“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!”
“荷荷姐,我哥跟我说他喜欢你,他手机屏保都是你哦!”
小章鱼跟曾可在边上偷偷笑。
上一秒敌人,下一秒的朋友,真是一对欢喜冤家!
我下意识把手机收起来。
“你还是忘不了他吗?那天,你眼睛好了,喝高兴了,睡了我,不该对我负责吗?”
顾斌有点小失落。
“不是,我还有事没做完。”
“什么事?要我帮忙吗?”
我摇摇头。
看他们进了“洗脚店”,我便打电话报警。
那地方本来就偏僻,拆迁拆到一半停工,破破烂烂的根本没多少人会去那里。
李丰和程鹏被拘留了15天,各罚了5000。这事他们掩盖得很好,没几个人知道。
李丰孩子摆满月酒当天。
我在他们办宴会的对面大厅请曾可吃晚餐,小章鱼和顾斌也来了。
一桌丰盛的菜,都不够对面的闹剧让我心情更加愉悦。
大屏幕循环播放着李丰和程鹏从进“店”到被捉的全过程。
“快删了,删了,把他删了!”
“这怎么删不掉,是不是电脑中毒了?”
“好你个李丰,我给你生了个儿子,你还不满意!要去外面找野女人!”
“我娶你之前,你是做什么的,你是不是忘了?”
“好了,李哥,这么多人在呢。都消消气,别吵了。”
李丰为维护他的面子,明知孩子不是他的,还满足雨梅的要求,办了这场宴会。
我很是惊讶,原来他这人也要脸,只是不想给我罢了。
当我爸妈知道我的事,他们来到我面前,背着我偷偷哭,悔恨当时没拦下我。
即使看不见,可我的心碎了一地。
比起李丰对我的伤害,我更不能接受让年迈的父母为我伤怀。
我不恨李丰了,但是想报复他的心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。
“你好,谁是李丰?麻烦签收一下。”
那是播放器录有程鹏和雨梅的对话,我跟踪雨梅时,无意中录到的意外惊喜。
这个时候送给李丰最合适不过了。
休息室里吵了起来。
“程鹏,我当你是好兄弟,你这样坑我!”
“李哥,肯定是有人使坏,孩子是你的。”
“我不育,哪来的孩子?”
“李哥,你胡说什么?你怎么会,”
“孩子是谁的,我都可以认,唯独是你程鹏的,我不认!程鹏,你不该把我当傻子,不该骗我!”
“我程鹏是混蛋,骗了很多女人,但我从来没骗过你。”
“程鹏,你自己说的话现在都不认了?骗没骗你清楚,我也看得明白!”
“李哥,你喝多了。”
“明天,我和你带孩子一起鉴定中心,你敢吗?”
“我说了不是就不是,没你那么无聊,爱信不信!”
宴会厅议论纷纷,都在笑话李丰。
雨梅抱着哭哭啼啼的孩子走过来,将蓝牙音箱关掉。
“别吵了,还嫌不够乱嘛,能不能等宴会结束了再说!”
“这个便宜老爸我不当了,雨梅,我要跟你离婚!”
没等孩子的满月酒开始,李丰就走了。
“李哥,这孩子,”
雨梅睨了眼程鹏。
程鹏用鄙夷的眼神回视她。
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,跟了李丰,以后你就能过上好日子了。早知这样,我就不该让你留下孩子,都白忙活了。废物!”
“鹏哥,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。”
“你老公是李丰,你们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,你脑子被浆糊黏住了!”
程鹏也走了。
只剩雨梅在那里哭。
我撕碎了那张满月宴邀请函。
李丰去取车开出来时,我提前做足安全措施,正面与他的车撞上去。
只是车头变形了!
“你是不是有病,会不会开车!”
李丰摸着后脑勺,探头出来,骂完之后才知道是我,随即变了张脸,就像当初刚追我时那般谦卑。
“荷荷,你没伤到哪吧,还好吗?”
“我车当时刹车不灵,是不是你让程鹏做的手脚?”
李丰神情复杂,我猜不透他。
而他,极力否认。
“你说什么呢,荷荷,我在你心里就这样十恶不赦吗?”
身后来了一辆警车,程鹏被带出来时,双手戴上了手铐。
我不再理会李丰,走回酒店。
看热闹的他们也回来了。
顾斌问我:“这下解气了吧?”
我摇摇头。
“雨梅可比我豁得出去,人缘也比我广,李丰的好日子要到头了。”
三年后。
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坐在垃圾桶旁,见我走过去,他羞涩难当,将脸埋在膝盖上。
哐哐!
我敲了两下不锈钢餐盘。
“汪汪,吃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