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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溺亡伪证
暴雨砸在岚江市刑警队的玻璃窗上,水痕扭曲了楼下车祸现场的红蓝警灯。
法医秦明脱下手套,用镊子夹起一块从死者指甲缝里剔出的黑色絮状物。
“江顾问,这霉菌……不像泳池该有的东西。”他把样本袋推到办公桌对面。
江临没接袋子。
他盯着解剖台上的女尸。
陈雪的皮肤被泡得发胀,但睫毛膏都没晕开——溺亡的人不会这么精致。
解剖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。
秦明翻开尸检报告:“死者胃里有阿米替林,剂量够放倒一头牛。”
“抗抑郁药。”江临终于开口,食指无意识摩挲着袖扣。
那是他三年前执行人质谈判任务时戴的,现在成了强迫症发作时的镇静剂。
技术科的小刘撞开门,雨水的土腥味混着血腥气扑进来。
“江老师!陈雪手机恢复数据了!”
U盘插进电脑时迸出蓝光。
加密文件夹的图标是朵枯萎的蓝玫瑰。
江临瞥见屏幕右下角的时间:23:47。
陈雪死亡时间也是23:47。
“需要口令。”小刘额头沁出汗,“试过生日、车牌号都不对。”
江临抓起陈雪生前的挎包。
真皮包内侧用圆珠笔画满凌乱的三角形,边角都被指甲抠破了。
他抽出包里的口红。
迪奥999,正红色,但膏体有三分之一是被削断的。
“试试Δ。”江临突然说。
小刘在键盘上敲下希腊字母Delta。
文件夹弹开的瞬间,解剖台的冷气突然加强。
陈雪的尸体在裹尸袋里发出“咯”的一声。
秦明掀开尸袋查看时,江临正放大监控截图。
泳池边的落地镜有道反光划痕。
他用软件镜像翻转,划痕组成一个Δ。
“不是意外。”江临抓起伞往外走,“去陈家别墅。”
叶真叼着棒棒糖堵在门口。
雨水顺着她的摩托头盔往下淌,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搜查令。
“上头刚毙了二次勘察申请。”她弹了下舌,“私闯民宅去不去?”
陈家别墅的泳池飘满落叶。
自动过滤系统早停了,水泛着诡异的蓝绿色。
江临蹲在更衣室门口。
防滑垫上有两道拖拽痕迹,终点是衣柜第三扇门。
叶真撬开锁,霉味扑面而来。
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像一张黑洞洞的嘴。
她的手电光扫过墙壁。
水泥墙面上布满抓痕,夹杂着干涸的血迹拼出的Δ。
地下室的冰柜还在运转。
江临掀开盖子,冷雾里浮出十几个贴着手写标签的玻璃瓶。
“肝肾脾……操!”叶真后退撞到货架,一瓶福尔马林滚落在地。
浸泡在液体里的是一颗眼球。
虹膜颜色和陈雪一模一样。
别墅外突然响起引擎声。
叶真拽着江临翻出后窗,警笛声由远及近。
“陈振南报警了。”她跨上摩托车,“抓紧!”
江临回头看了眼别墅。
二楼窗帘动了动,露出半张女人的脸。
是陈雪的母亲。
她在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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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:血色三角
城中村筒子楼的霉斑在晨雾里晕成一片灰绿,像死人溃烂的皮肤。
叶真一脚踹开304号房门时,腐臭味混着血腥气灌进鼻腔,苍蝇群撞在她护目镜上炸成黑雾。
地上的人形轮廓用粉笔画得歪歪扭扭,尸体早已被运走,但地砖缝里的血渍还在渗着暗红。
江临蹲在轮廓头部位置,镊子尖挑起半片指甲盖——染着廉价的紫色甲油。
“拾荒者林翠花,四十六岁。”叶真翻着现场报告,“环卫工凌晨四点发现尸体,右后腰有缝合伤,肾脏没了。”
她忽然用鞋尖碾了碾墙角,蹭开浮灰露出暗红色涂鸦——倒三角中央画着竖杠,像被刺穿的旗帜。
江临的瞳孔缩了缩。
这个Δ符号和陈雪地下室墙上的如出一辙。
技术员拎着物证袋凑过来:“江老师,死者指甲缝里有棉麻纤维,和您今早送检的陈家地下室样本……”
“比对结果出来了吗?”江临打断他,食指又开始摩挲袖扣。
“同源概率98%。”技术员咽了下口水,“都是岚江纺织厂2003年产的工业防尘布。”
叶真突然拽着江临后退两步。
她掀开脏兮兮的窗帘,对面天台有镜片反光一闪而过。
“有人盯梢。”她拇指顶开枪套,“从进现场就跟上了。”
江临却转身走向卫生间。
生锈的水龙头滴着暗黄色液体,镜面用口红画满凌乱的三角,有些线条被反复涂抹成狰狞的团块。
他掏出陈雪那支迪奥999对比色号。
镜面上的红更暗沉,带着铁锈味。
“死者指甲油和口红都是地摊货。”江临把棉签浸入洗手池积水,“但镜子上的是正经香奈儿丝绒系列。”
叶真挑眉:“凶手补妆时留下的?”
“是标记。”江临用紫外线灯扫过镜面,斑驳荧光勾勒出数串编码,“把物证科叫来,这可能是交易记录。”
警笛声突然在楼下炸响。
叶真扑到窗边,三辆黑色公务车堵住巷口,车牌是醒目的白底红字。
“督查办的。”她咬牙撕掉搜查令副页吞进肚里,“快走消防梯!”
江临却被卫生间隔板后的涂鸦钉在原地。
儿童蜡笔画的太阳下,歪歪扭扭写着“林阿姨说等我妈病好了就回家”。
他掏出手机拍下涂鸦,一枚弹壳突然擦着耳畔镶进墙里。
“发什么呆!”叶真揪着他衣领撞开窗户,空调外机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两人贴着生锈的水管滑到二楼时,督查的吼声已在头顶炸开:“江临涉嫌违规查案,立即停下!”
叶真踹开某户人家的防盗网。
正在吃泡面的宅男呆望着从天而降的两人,筷子上的卤蛋滚进键盘缝隙。
“警匪演习。”叶真把警官证晃成残影,“劳驾借个道。”
穿过七弯八绕的违章建筑群后,摩托车冲进集装箱码头。
咸腥海风裹着油污拍在脸上,江临的西装下摆还在滴落城中村的脏水。
叶真甩给他平板电脑:“你让我查的陈振南通话记录。”
屏幕上是加密文件夹里复原的照片——陈振南与仁和医院院长在高尔夫球场握手,背后广告牌写着“器官移植慈善基金启动仪式”。
“时间是一周前。”叶真猛拧油门避开货轮鸣笛声,“巧不巧?陈雪四天前开始画三角。”
江临放大照片边缘。
陈振南的秘书正在接电话,口型明显是“处理干净”。
平板突然黑屏,跳出血红色三角警告符。
“对方在反向追踪我们!”叶真抢过平板砸进海里,金属外壳在浪花间闪了闪就消失了。
码头仓库阴影里走出五个黑影。
为首的刀疤脸转动着弹簧刀:“叶警官,陈先生托我问您……”
叶真一脚踹在对方膝窝,碎裂声被货轮汽笛吞没。
江临趁机躲进集装箱夹缝,手机荧光照亮他惨白的脸。
短信页面躺着法医秦明刚发来的报告:「陈雪角膜缺损,遗体眼球系伪造品。」
耳边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。
他抬头看见集装箱编号:Δ-307。
铁门吱呀着打开,冷气混着福尔马林味涌出。
三排不锈钢架子上摆满玻璃罐,每个都贴着泛黄的标签:「O+」「AB-」「RH阴性」……
最里层的冰柜嗡嗡作响。
江临掀开盖子的瞬间,冷雾中浮现出人脸——是他自己。
尸体穿着和他同款的灰西装,左眼是空洞的血窟窿。
后颈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。
“别动。”耳畔响起带笑的气音,“带你看看真正的慈善基金。”
麻醉剂顺着静脉流遍全身时,江临看见凶手右手虎口上的蝎子纹身。
蝎尾刺穿的正是Δ符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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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:污痕之下
仁和医院住院部的消毒水味里混着一丝檀香,像是要盖住什么腐烂的东西。
叶真拽了拽护士服的蕾丝领口,胸牌上的“林小惠”在走廊灯下泛着冷光。
推车上的医疗器械叮当乱响,盖过了她藏在纱布卷里的微型摄像机开关声。
VIP病房区的指纹锁闪着蓝光。
“新来的?”保安嚼着槟榔拦住她,“这层要主任批条才能进。”
叶真晃了晃推车下的暗格,掏出一袋血浆:“三床明天手术要用的。”
保安用警棍挑起塑料袋,血袋编号被槟榔汁染红了一块。
电梯门即将闭合的瞬间,叶真闪身挤进轿厢。
镜面轿壁映出她后颈的冷汗。
七楼走廊铺着吸音地毯,301病房传出京剧《锁麟囊》的唱段。
她敲门的节奏模仿护士长教的:三长两短。
开门的护工眼窝深陷,指甲缝里沾着淡黄色膏状物。
叶真嗅到熟悉的药味——是移植术后用的他克莫司软膏。
病床上的人正在看《财经新闻》,袖口露出价值六位数的百达翡丽。
床头卡写着“张建国,52岁,肝硬化”。
叶真扫过床尾病历,血型栏赫然标着AB型Rh阴性。
上周的器官分配系统公示里,全市唯一匹配的肝源应该分给一个九岁女孩。
血浆袋挂在架子上时,她瞥见患者枕头下的照片。
全家福里真正的张建国正在给妻子庆生,蛋糕上的巧克力牌写着“抗癌成功”。
轮椅碾过地面的吱呀声从门外传来。
叶真抓起换药盘低头退到走廊,撞见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。
车上的器官转运箱贴着Δ-307标签。
冷藏箱指示灯显示内部温度:4℃。
“林翠花的肾。”她攥紧推车把手,指甲陷进掌心。
消防通道的门突然被撞开。
两个白大褂拖着裹尸袋往货运电梯走,袋口露出半截苍白的小腿——脚踝系着红绳铃铛。
叶真摸出手机连拍三张,闪光灯忘了关。
白光刺破昏暗的刹那,裹尸袋里伸出的手突然抽搐了一下。
“抓住她!”
身后炸开的吼声让叶真条件反射地后踢,正中追兵胯下。
她扯掉护士帽冲进安全通道,高跟鞋甩出去砸碎了监控探头。
楼梯间回荡着对讲机的沙沙声:“各科室注意,有可疑人员混入VIP病区……”
五楼妇科门诊的电子屏正在播放陈振南的采访。
“小女不幸离世,我将捐出全部家产成立反网络暴力基金。”他拭泪的右手小指缺了半截指甲。
叶真撞开更衣室窗户时,看到江临的未读信息:「林悠电脑有Δ符号交易记录,速归。」
她抓着排水管滑到三楼平台,下方草坪上三个保安正在收拢包围圈。
斜刺里突然冲出个清洁工,脏水桶泼向保安视线盲区。
聋哑少年阿冬比划着手语:「东侧垃圾车可出医院。」
他耳后有个硬币大小的疤痕,形状像被摘除的淋巴结。
垃圾车碾过减速带时,叶真蜷缩在厨余废物堆里,掌心还攥着从转运箱上撕下的Δ标签。
腐坏的西蓝花汁液渗进纱布,盖住了她身上残留的福尔马林味。
江临把林悠的笔记本电脑举到窗前。
阳光穿过液晶屏上的裂纹,在墙投射出密密麻麻的Δ符号水印。
“云端数据被远程清空了。”技术员敲着键盘叹气,“最后操作时间是凌晨两点——林悠的死亡时间。”
江临抽出夹在《追风筝的人》里的机票存根。
林悠本该在今天上午飞往冰岛看极光。
验尸报告在桌上摊开:她坠楼时穿着居家拖鞋,但鞋底沾着会展中心的金属粉末。
手机突然震动,匿名彩信弹出陈振南别墅的监控截图——江临和叶真翻墙的画面被圈红标注:“警方败类伪造证据”。
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。
示威人群举着“黑警偿命”的牌子,臭鸡蛋砸在刑侦队招牌上。
法医秦明拎着物证袋挤过人群:“陈雪眼球检测结果,角膜上的指纹属于林悠。”
江临的袖扣在桌面上划出尖啸。
案发当晚,林悠去陈家送过烘焙饼干——监控显示她没进地下室。
除非有人用她的角膜打开了虹膜锁。
解剖室忽然断电。
应急灯亮起的瞬间,陈雪的尸体直挺挺坐起来。
秦明扶住滑落的眼镜:“只是电动解剖台短路……”
江临却盯着尸体脖颈处的尸斑,形状像被拇指按压的Δ。
手机再次震动,这次是林悠母亲发来的快递单号。
包裹从会展中心寄出,寄件时间写着死亡后四小时。
叶真踹开门时浑身滴着酸臭的汤汁,手里举着沾满油污的SD卡:“医院监控备份!”
视频里,林悠在坠楼前两小时走进会展中心洗手间,再也没出来。
而陈振南的秘书在同时段拎着琴盒进入隔壁隔间。
江临按下暂停键放大镜面倒影——琴盒里装的不是大提琴,是折叠轮椅。
“轮椅高度正好够到气窗。”叶真舔掉嘴角的菜叶,“有人把她从那里运出去,伪造自杀现场。”
技术员突然惊呼:“林悠邮箱有定时邮件!”
屏幕闪烁两下,跳出一段像素粗糙的偷拍视频。
陈雪蜷缩在地下室角落哭喊:“爸,别再往我眼睛里装东西了!”
镜头突然翻转,拍到她瞳孔里映出的手术刀——刀柄刻着蝎子纹身。
视频戛然而止,黑屏上浮出鲜血般的红字:「轮到你了」。
楼下示威声浪突然拔高。
江临掀开百叶窗,看见陈振南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大门口。
他捧着白菊走向镜头,腕表表盘反射出诡异的Δ形光影。
叶真拉枪栓的咔嚓声混在嘈杂里格外清晰:“要不要赌一把?那表盘能打开地下室的虹膜锁。”
江临扯下墙上的岚江市地图,红圈标记出所有Δ符号出现地。
它们连成一条吞尾蛇,而蛇眼位置正是仁和医院。
解剖台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。
陈雪的尸体缓缓转向窗户,腐烂的声带挤出气音:“Δ不是终点……”
这次连秦明都后退了两步。
江临走近尸体,发现她口腔深处有金属反光。
镊子夹出的是一枚沾着脑浆的芯片,刻着仁和医院的LOGO。
楼下突然警笛大作。
督查办的人举着逮捕令闯进来:“江临涉嫌篡改证据,立即跟我们走!”
叶真把SD卡塞进内衣夹层,翻身跃出窗外。
她落在雨棚上的闷响被示威口号淹没:“黑警下台!正义审判!”
江临平静地伸出双手,腕骨擦过手铐时,袖扣里藏的微型存储器滑进督查口袋。
押送车经过会展中心时,他看见清洁工正在擦拭玻璃幕墙。
水痕组成了一个巨大的Δ,在夕阳下像凝固的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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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:沉默供词
看守所的日光灯管在江临头顶滋滋作响,铁栅栏的影子爬满他三天没换的衬衫。
审讯桌上的一次性纸杯积了层油膜,水面倒映出监控探头闪烁的红点。
督查把尸检照片甩在桌上,陈雪腐烂的脸被闪光灯照得青白:“解释下为什么你的指纹在尸体芯片上?”
江临的食指在桌沿画着Δ,不锈钢表面结出细密水珠:“你们应该查查仁和医院近三年的医疗器械采购单。”
走廊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,紧接着是警棍击打肉体的闷响。
叶真戴着保洁员胸牌闯进来时,假发上的蟑螂还在颤动触须。
“起火演习!”她扯开灭火器保险栓,干粉瞬间吞没整个房间。
江临被拽着撞进通风管道,身后响起子弹击穿金属的爆鸣。
叶真塞给他染血的SD卡:“阿冬在货运码头等我们,他有证据。”
排水管外的暴雨浇透两人时,江临看见她锁骨上的新鲜烙伤——Δ形的疤痕还渗着组织液。
货运码头废弃仓库里,阿冬正用手语比划着激烈画面。
他耳后的淋巴结疤痕在应急灯下泛着紫红,指尖划过平板电脑绘出三维轨迹:蝎子纹身男人拖着林翠花的尸体穿过防空洞,地面留下冷藏车轮胎印。
叶真突然按住阿冬的手,撩起他袖口露出成排针孔:“他们给你注射什么?”
少年颤抖着解开衣扣,胸口皮肤布满网状淤青——这是活体取肾后止血钳留下的印记。
江临用棉签刮取他指甲缝里的绿色粉末,显微镜下呈现规整的六边形结构:“人造叶绿素,仁和医院上周刚发表的专利。”
平板电脑突然自动开机,林悠的定时邮件继续播放。
视频里出现陈振南的私人实验室,培养舱漂浮着数十颗眼球,虹膜上都嵌着微型Δ芯片。
“这是记忆移植的钥匙。”陈雪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溢出,“爸要用它们控制器官受体的大脑。”
阿冬疯狂敲打集装箱,回声组成摩斯密码节奏:「Δ-307正在移动」。
叶真掏出从医院偷运的器官转运单,今夜唯一标红的条目是:“心脏,AB型Rh阴性,23:47送达码头”。
冷藏车轮胎碾过水洼的声响由远及近。
江临拆下仓库吊机的电磁铁,甩向驶来的冷藏车顶棚。
金属吸附的巨响中,他看见驾驶员右手虎口的蝎子纹身。
周岩踹开车门时,手术刀擦着江临耳廓钉入集装箱,刀柄的Δ符号滴着绿色药液。
“你导师参与研发的人造血液项目……”江临闪过第二把飞刀,“其实是在试验用叶绿素替代血红蛋白吧?”
周岩的白大褂被风吹开,露出腰间的便携式冷藏箱:“这颗心脏要救的人,可是你们警队的大恩人。”
叶真突然从吊索滑降踢翻他,冷藏箱滚落的瞬间,江临看清标签上的名字:「叶峰」——她失踪三年的弟弟。
阿冬扑上去抢箱子,周岩的针管扎进他脖颈。
少年瞳孔瞬间扩散,手指却死死抠进对方手腕,拽下一块仿真皮肤——下面藏着陈振南小指残缺的指纹。
江临举起手机,屏幕上正在直播审讯室画面:督查口袋里的微型存储器被远程激活,陈雪眼球芯片数据投射在市政厅外墙。
数万市民同时仰头,看着Δ符号如病毒蔓延整座城市。
周岩趁机翻进快艇,引擎轰鸣声撕破雨幕:“你们根本不懂,Δ是进化的钥匙!”
叶真跪在冷藏箱前,箱内温度显示-5℃——超过心脏保存极限两小时。
她扯开保温层,里面只有一团电缆缠绕的假心脏,显示器闪烁:「游戏继续」。
江临按住她扣扳机的手:“周岩故意激怒你,他在拖延时间。”
手机突然收到秦明的尸检报告:「阿冬体内有定向基因病毒,扩散需24小时。」
码头灯塔突然打出三长两短的信号光,所有集装箱的Δ编号同时亮起。
无人机群从海上飞来,投下血袋组成的巨大Δ符号。
江临割开血袋,人造血液在雨中凝结成绿色晶体——正是阿冬指甲缝里的物质。
“他们要污染岚江水源。”他踩碎晶体,“叶绿素遇水释放的毒素,能让所有人变成活体器官库。”
叶真打空弹匣击落三架无人机,火焰吞没了半空中的生化标志。
警笛声从码头入口逼近时,她拽着江临跳进快艇。
阿冬留在岸上的平板突然自动播放视频,陈振南的脸映在火光中:“江顾问,令堂的阿尔茨海默症有新疗法了……”
画面切换至精神病院监控,江临的母亲正用指甲在墙上刻Δ。
叶真猛打方向盘,快艇撞进防波堤的暗礁群。
两人在海水灌入驾驶舱前跳船,身后爆炸的气浪将绿色晶体撒向夜空。
漂浮的救生筏上,江临撕开西装内衬,暗袋里掉出三年前人质案的子弹壳——刻着同样的Δ符号。
叶真包扎着肋下的伤口,忽然笑起来: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“督查第一次找我谈话时。”江临把子弹壳抛进海里,“他们不知道证物室有双重加密。”
海岸线升起灰蒙蒙的晨雾时,手机收到新消息:仁和医院凌晨收治七名器官衰竭患者,每人掌心都有刀刻的Δ。
阿冬的尸体检测报告在此时弹出:「病毒已变异,空气传播。」
江临望向正在靠岸的邮轮,甲板游客们举着Δ形状的气球拍照。
叶真上膛最后一颗子弹:“该收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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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:余烬重燃
仁和医院楼顶的直升机坪在暴雨中摇晃,螺旋桨气流撕碎陈振南手中的遗嘱公证书。
他倚着天台栏杆微笑,腕表倒映出下方急救车顶旋转的红光——那是江临母亲被押送的囚车。
“令堂的脑前额叶有我们植入的Δ芯片。”他敲了敲太阳穴,“只要我按下这个……”
江临的枪口纹丝不动,雨水顺着战术手套灌进袖管。
叶真从通风管翻上天台,甩出钢索缠住陈振南的右脚:“三年前你让我弟弟‘被失踪’,就为今天用他的心脏要挟我?”
陈振南突然扯开衬衫,胸口蜈蚣状缝合疤痕下传来机械嗡鸣:“这颗心脏装着微型炸弹,你们猜猜引爆器在谁手里?”
急诊室方向传来尖叫,住院楼所有电子屏同时亮起Δ符号。
被困患者疯狂抓挠嵌在腕间的医疗手环——那是仁和医院免费发放的“健康监测器”。
江临拽过天台望远镜,看见手环内侧的金属触点正在放电,病人们抽搐着摆出Δ手势。
“五分钟内,整栋楼的人都会冲出去传播病毒。”陈振南按下腕表计时器,“现在杀我,他们就给岚江市陪葬。”
叶真突然甩出手术刀,刀刃精准挑开他腕表底盖。
虹膜锁的蓝光扫过她充血的右眼——那是移植自林翠花的角膜。
腕表内层刻着三组Δ坐标,对应城市供水系统的总阀位置。
江临将坐标同步给秦明,法医的回复在暴雨中支离破碎:“…病毒通过水汽传播…需要逆转叶绿素代谢…”
陈振南趁机翻过栏杆,坠向救护车顶的瞬间,降落伞包喷出绿色烟雾。
叶真连开三枪击断伞绳,伞面裹着人影砸进住院部花坛。
两人冲下楼时,假人模特的金发在泥水里格外刺眼——又是替身。
住院部大厅已陷入癫狂,护士用输液架砸碎消防栓,掺着病毒的水雾喷向人群。
江临抢过导诊台的紫外线灯,光束扫过潮湿空气,绿色结晶悬浮成无数Δ符号。
“关新风系统!”他踹开配电室的门,“病毒通过中央空调扩散!”
叶真攀着管道钻进通风井,军刀刺入风机叶片的刹那,火星引燃了沉积的叶绿素粉末。
绿色火焰顺着风管蔓延,将病毒结晶烧成焦黑的灰。
安全通道里突然响起掌声。
陈振南推着江临母亲的轮椅现身,老人呆滞的瞳孔倒映着燃烧的通风口:“令堂的芯片直连我的生命体征,我死,她就脑死亡。”
轮椅扶手的药盒突然弹开,三支胰岛素注射器滚落在地——那是江临每天为母亲准备的剂量。
叶真突然嗅到甜腻气味:“是苯酚!他换了毒药!”
陈振南倒退着撞开通往实验室的暗门:“给你们十秒选择,救我……或者救她。”
江临抱起母亲冲向洗胃室,叶真独自追进暗门。
实验室的环形屏幕播放着全市监控:码头、地铁站、学校,无数市民正机械地摆出Δ手势。
陈振南站在玻璃舱内,舱体刻着“意识永生计划”:“我的记忆早就上传云端,这具身体不过是容器。”
叶真举枪瞄准舱体电源线:“那你怕什么?”
子弹穿透变压器的瞬间,陈振南的惨嚎与警报声同时炸响。
所有屏幕闪烁后切换成三年前人质案的真相——他戴着Δ戒指的手按下起爆器。
消防喷淋系统启动,混着解毒剂的水雾洒向全城。
江临将母亲交给赶来的缉毒队,返身撞开实验室防爆门。
陈振南蜷缩在焦黑的舱体内,右手小指的断甲处插着叶真弟弟的军牌:“你的病毒…根本不该用AB型血做载体……”
叶真踩住他抽搐的手腕:“我弟弟是O型血,你换他心脏时就该知道。”
警笛声由远及近时,陈振南的瞳孔已开始扩散。
他最后看向监控屏幕——本该昏迷的江临母亲正用胰岛素在窗上画Δ,嘴角挂着和他如出一辙的微笑。
结案报告会在大雨后的清晨召开。
江临站在证人席,衬衫第二颗纽扣藏着微型摄像机。
当检察长宣布“无证据显示陈振南参与器官交易”时,旁听席突然亮起上百块手机屏幕——秦明将病毒抗体数据包伪装成网红直播流。
叶真在证物室按下回车键,陈雪眼球芯片的原始数据同步到全网平台。
十分钟后,市民包围市政广场,无人机在天空组成巨大的Δ符号。
江临走出法院时,清洁工正在擦拭台阶上的示威标语。
水痕倒映出斜对面的咖啡厅,穿白大褂的男人举起咖啡杯——他右手虎口的蝎子纹身被袖扣遮住一半。
手机响起新案件通知:殡仪馆五具遗体心脏失踪,监控拍到疑似周岩的身影。
叶真把弹匣拍进配枪:“这次赌什么?”
江临望向母亲所在的精神病院,顶楼窗户有反光闪烁三下。
他摩挲着袖扣走向警车:“赌Δ永远比我们快一步。”
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长成衔尾蛇形状,蛇眼位置的新案发现场正拉起警戒线。
穿防护服的法医蹲下身,镊子从死者掌心夹起带血的金属片——半枚被烧变形的Δ芯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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