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监狱铁窗的栏杆滑落,在水泥地上留下深色的痕迹。程冬晴蜷缩在狭窄的床铺上,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,用一支短铅笔在皱巴巴的纸上勾勒线条。渐渐地,纸上浮现出一张圆润的笑脸——那是颜初夏十五岁时的模样,嘴角有一颗调皮的小痣。
"B区204,熄灯后不许做其他事情!"巡逻狱警的手电筒光束刺进程冬晴的眼睛。
她迅速将画塞到枕头下,平躺下来。光束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才移开。听着脚步声远去,冬晴轻轻呼出一口气。监狱的夜晚很长,足够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八年前的那个雨天,十岁的程冬晴站在客厅中央,看着父亲领进门的陌生女人和她牵着的那个女孩。那女孩穿着鲜亮的黄色雨衣,像一团不合时宜的阳光闯入了冬晴灰暗的世界。
"冬晴,这是你李阿姨,以后就是你新妈妈了。"父亲的声音里带着冬晴不熟悉的讨好,"这是初夏,比你小两个月。"
颜初夏从母亲身后探出头,好奇地打量着冬晴。她眼睛亮晶晶的,嘴角自然上扬,仿佛随时准备微笑。冬晴不自觉地后退半步,抱紧了怀中破旧的布偶熊——那是母亲离家出走后留给她的唯一东西。
"你好,我叫颜初夏!妈妈说我们会成为姐妹。"初夏主动伸出手,声音清脆得像风铃。
冬晴没有伸手,只是冷冷地说:"你不是我妹妹。"说完转身跑上楼,把门重重关上。
她坐在床边,听着楼下传来父亲尴尬的笑声和新母女小心翼翼的交谈。雨点敲打着窗户,就像她杂乱的心跳。自从亲生母亲两年前离开后,父亲变得易怒而冷漠,现在居然带回了新家庭?冬晴把脸埋进布偶熊,闻着上面残留的母亲气息。
不知过了多久,门被轻轻敲响。
"走开!"冬晴吼道。
门还是开了。初夏站在门口,手里端着两杯热牛奶。"妈妈说你晚上会喝这个,"她怯生生地说,"我想...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喝?"
冬晴想拒绝,但牛奶的香气让她想起以前母亲也会在睡前给她热牛奶。她僵硬地点点头。初夏眼睛一亮,轻手轻脚地走进来,把一杯放在冬晴床头柜上。
"你的小熊好可爱,"初夏说,"它叫什么名字?"
"没有名字。"冬晴硬邦邦地回答,却不由自主地把熊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。
初夏并不气馁,她坐在床边的地板上,小口啜饮着牛奶。"我在原来的学校有个好朋友,她也有这样的小熊,叫'棉花糖'。"
"幼稚。"冬晴嗤之以鼻,却感到一丝奇怪的失落——她从未想过给熊起名字。
那晚之后,初夏像一团固执的阳光,不断试图融化冬晴这块冰。她会在冬晴被父亲责骂后偷偷塞给她糖果;会在冬晴忘记带伞时"恰好"多带了一把;会在冬晴生日那天,用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了一个小熊挂饰送给她。
"这样你的小熊就有伙伴了。"初夏笑眯眯地说。
冬晴想拒绝,但看到初夏期待的眼神,最终把小挂饰系在了书包上。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避免麻烦,绝不是因为感动。
转变发生在初夏母亲病逝的那年冬天。十二岁的冬晴半夜被啜泣声惊醒,发现初夏蜷缩在被子里发抖。没有多想,冬晴爬上了初夏的床,像母亲曾经对她做的那样,轻轻拍着初夏的背。
"我妈妈...不会...不会回来了..."初夏抽噎着说。
冬晴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生硬地说:"我知道那种感觉。"
初夏转过身,泪眼朦胧地看着冬晴。在月光下,两个失去母亲的女孩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彼此。冬晴笨拙地擦去初夏脸上的泪水,初夏则紧紧抱住了她。
从那天起,她们成了真正的姐妹——虽然没有血缘关系,却比许多亲姐妹更亲密。
然而好景不长,初夏母亲的去世让继父程志刚变本加厉地酗酒。他不再伪装和善的面具,开始对两个女孩恶语相向,甚至动手。每当这种时候,冬晴总是挡在初夏前面,承受大部分怒火。
"你为什么总是护着她?她又不是你亲妹妹!"一次醉酒后,程志刚拽着冬晴的头发吼道。
冬晴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倔强地回答:"她比亲人更亲!"
那天晚上,初夏一边给冬晴涂药膏,一边轻声说:"晴姐,等我长大了,一定带你离开这里。"
冬晴看着初夏认真的表情,突然觉得所有的疼痛都值得了。
时间如指间沙般流逝。转眼间,两个女孩都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。冬晴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"冰山美人",只有对初夏才会露出罕见的笑容;初夏则活泼开朗,是班级里的开心果,但只有冬晴知道她夜晚躲在被子里哭泣的样子。
十八岁那年,初夏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外地的音乐学院。冬晴比谁都高兴,却也暗自担忧——这意味着初夏要离开这个家了。
"我不去,"初夏把录取通知书扔在床上,"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。"
"别说傻话,"冬晴捡起通知书,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,"这是你梦寐以求的机会。"
"可是爸爸他..."
"我能应付,"冬晴打断她,声音坚定,"等你毕业有了工作,我们就能一起生活了。这是我们的约定,记得吗?"
初夏咬着嘴唇点头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冬晴伸手擦掉她即将落下的泪水:"不许哭,要笑。今天是我们庆祝的日子。"
命运却在那年夏天急转直下。程志刚难得心情好,说要给初夏庆祝考上大学。他在餐厅喝得烂醉,却坚持要开车回家。冬晴想叫出租车,但被他一把推开。
"老子...没醉!上车!"他口齿不清地吼道。
回程路上,雨下得很大。冬晴坐在副驾驶,紧张地看着程志刚越来越不稳的驾驶。后座的初夏紧紧抓着安全带,脸色苍白。
"爸,靠边停车吧,太危险了。"冬晴再次尝试劝阻。
"闭嘴!再啰嗦...老子揍你!"程志刚怒吼着,反而踩下了油门。
刺眼的车灯从对面照来,伴随着尖锐的喇叭声。冬晴只记得自己扑向方向盘试图扭转方向,然后是剧烈的撞击声和世界天旋地转的感觉。
醒来时,冬晴躺在医院病床上,全身疼痛。护士告诉她,程志刚轻伤,初夏脑震荡但无大碍,而对面车里的司机重伤进了ICU。
警察来录口供时,程志刚一口咬定是冬晴突然抢夺方向盘导致车祸。初夏哭着说不是这样的,但没人听一个受惊女孩的话。
"是我。"冬晴平静地说,"是我抢的方向盘。"
"姐!"初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。
冬晴只是轻轻摇头,眼神坚定。她知道如果程志刚入狱,刚考上大学的初夏将无家可归。而她已满十八岁,需要承担刑事责任。
判决下来那天,初夏在法庭上哭得几乎晕厥。冬晴被判三年有期徒刑,她被姨妈带走时,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初夏被两个法警架着,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。
监狱的生活比冬晴想象的还要艰难。最初几个月,她几乎不说话,只是机械地完成每天的任务。同监室的女犯人们很快发现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是个"软柿子"。
"新来的,帮我洗衣服。"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把一堆脏衣服扔在冬晴床上。
冬晴抬头看了她一眼,继续低头看书。
"聋了吗?"女人一把打掉她手中的书。
冬晴慢慢站起来,虽然比对方矮半个头,但眼神冷得像冰:"捡起来。"
女人愣了一下,随即大笑:"小丫头还挺横!"她伸手去揪冬晴的衣领。
接下来的打斗惊动了整个监区。冬晴虽然最终被按在地上,但那个女人的脸上也挂了彩。狱警陈姐赶来时,冬晴嘴角流血,却依然倔强地昂着头。
"为什么打架?"陈姐严肃地问。
冬晴不说话。那个女人恶人先告状:"她发神经突然打我!"
陈姐看了看冬晴,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书和脏衣服,心里明白了七八分。她把冬晴带到医务室处理伤口。
"你妹妹每周都给你写信,你知道吗?"陈姐突然说。
冬晴猛地抬头,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波动。
"监狱规定,服刑人员前三个月不能收信。但你妹妹的信已经攒了厚厚一摞。"陈姐拿出一个信封,"这是上周的,我破例给你带进来了。"
冬晴颤抖着手接过信,熟悉的字迹让她的眼泪终于决堤。信纸上还有几处水渍,显然是初夏写信时滴落的泪水。
"晴姐,我好想你。姨妈对我很好,但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。医生说我的脑震荡已经完全好了。音乐学院很棒,钢琴室的窗户正对着一棵樱花树...晴姐,我知道不是你抢的方向盘,为什么要承认?我恨爸爸,我恨他..."
冬晴把信紧紧贴在胸口,无声地哭泣。陈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:"为了你妹妹,你也要好好的。监狱里有文化课和技能培训,参加的话可以减刑。"
从那天起,冬晴像变了个人。她积极参加所有课程,甚至在放风时间也拿着书本。打架事件后,其他犯人对她多了几分敬畏,不敢再轻易招惹她。
有一天,陈姐看到冬晴在纸上涂涂画画。"你会画画?"她惊讶地问。
冬晴有些不好意思地遮住画纸:"只是随便画着玩。"
陈姐看了看那些画——大多是记忆中初夏的样子,也有监狱里的场景,虽然技法生涩,但有一种动人的真实感。
"我们下周有美术课,你来当助教吧。"陈姐说。
美术课成了冬晴的救赎。在教导其他犯人基础绘画的同时,她自己的技艺也在进步。她开始画更多的东西——监狱高墙外想象中天空,记忆中李阿姨模糊的面容,以及初夏可能现在的样子。
有一次,她画了一架钢琴,旁边站着两个女孩。陈姐看到后,悄悄把画寄给了初夏。
减刑的通知下来时,冬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因为表现良好,她可以提前一年出狱。那天晚上,她躺在硬板床上,幻想着与初夏重逢的场景,久久无法入睡。
出狱前一天,陈姐递给冬晴一个包裹:"你妹妹寄来的。"
里面是一条手工编织的围巾,还有一张照片——初夏站在大学校园里,身边是一架三角钢琴。照片背面写着:"姐,我等你回家。"
冬晴把照片贴在胸口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明天,她终于能再次见到那个她愿意用一生去保护的女孩了。这一次,她不会再离开。
经过冬晴在监狱的良好表现,获得了减刑,提前出狱,监狱大门在程冬晴身后缓缓关闭,发出沉重的金属碰撞声。她仰起头,让初春的阳光洒在脸上。七百三十个日夜,她终于重新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。
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照片——那是初夏去年寄来的,站在音乐学院钢琴旁,笑容比阳光还灿烂。照片边缘已经起了毛边,是冬晴这两年来抚摸过无数次的痕迹。
"姐!"
熟悉的声音让冬晴浑身一颤。不远处,颜初夏正朝她飞奔而来,米色风衣在身后飘扬,像一只终于破茧的蝴蝶。冬晴张开双臂,下一秒就被撞了个满怀。初夏的头发上有淡淡的茉莉花香,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廉价洗发水的味道。
"你长高了。"冬晴声音沙哑,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。
初夏抬起头,冬晴这才注意到她眼下浓重的青黑。"你瘦了。"初夏伸手抚摸冬晴凹陷的脸颊,指尖在触碰到那道从眉骨延伸到太阳穴的疤痕时微微发抖——那是入狱第三个月,为了保护一个被欺负的年轻犯人,她被铁器划伤的痕迹。
"没事,不疼了。"冬晴握住妹妹的手,轻轻摇头。
初夏突然紧紧抱住她,力道大得几乎让冬晴窒息。"我每天、每天都在数日子...七百三十天...我..."
冬晴感觉肩膀处的衣料被泪水浸湿。她轻拍初夏的背,就像多年前那个失去母亲的夜晚一样。"我回来了,再也不走了。"她轻声承诺。
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,司机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。初夏擦干眼泪,拉着冬晴上车:"我们先回家拿东西,然后直接去车站。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,很小但是很干净..."
冬晴听着妹妹兴奋的絮叨,嘴角不自觉上扬。初夏变了很多,不再是那个遇事只会躲在她身后的小女孩了。但当出租车驶入熟悉的街区时,冬晴感到初夏的手突然变得冰凉。
"怎么了?"冬晴低声问。
初夏勉强笑了笑:"没事...就是...爸爸今天在家。"
冬晴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。两年了,程志刚那张狰狞的脸仍会在她噩梦中出现。
老旧的公寓楼比记忆中更加破败。楼梯间的灯坏了,她们摸黑爬上四楼。初夏掏钥匙的手在发抖,钥匙几次都没对准锁孔。
"我来。"冬晴接过钥匙,却在转动时发现门根本没锁。
推开门,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。客厅里一片狼藉,啤酒瓶东倒西歪,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。电视机大声播放着足球比赛,但沙发上没有人。
"可能出去了..."初夏明显松了口气,快步走向她们曾经的房间,"我们拿了东西就走,我收拾好了..."
冬晴却站在原地没动。她听到了——从浴室方向传来的微弱水声,和男人含混的哼唱声。
"快收拾。"冬晴压低声音,同时从门边抄起一个空酒瓶。
初夏慌乱地往背包里塞着东西:几本书、一个相框、一个小首饰盒。冬晴则警惕地注意着浴室的动静。水声停了,脚步声接近...
"走!"冬晴抓起背包,推着初夏向门口冲去。
太迟了。
浴室门猛地打开,程志刚只裹着一条浴巾堵在走廊上。他比两年前更胖了,肚子上的肥肉层层叠叠,通红的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。
"哟,我们家的大小姐回来了?"他醉醺醺地打量着冬晴,"监狱里待得爽吗?"
冬晴把初夏护在身后,握紧了酒瓶。"让开,我们拿了东西就走。"
程志刚的目光越过她,落在初夏身上:"这么着急?你妹妹这两年在外面可快活得很呐,上大学,弹钢琴..."他突然伸手去抓初夏,"都不想想是谁供她上学!"
冬晴的酒瓶狠狠砸在程志刚伸出的手臂上。玻璃碎裂的声音中,男人发出一声痛呼。
"贱人!"程志刚暴怒,一把揪住冬晴的头发往墙上撞去。
世界在冬晴眼前炸开一片白光。她模糊看到初夏扑上来拉扯程志刚,却被一巴掌扇倒在地。
"养不熟的白眼狼!"程志刚喘着粗气,浴巾散落在地,他毫不在意自己赤裸的身体,抬脚就要踹向初夏,"今天就让你们知道谁是一家之主!"
冬晴从眩晕中挣扎起身,用全身重量撞向程志刚。两人一起摔倒在地,撞翻了茶几。玻璃碎片四溅,冬晴感到有尖锐物刺入后背,但她顾不上疼痛,死死掐住程志刚的脖子。
"跑!初夏,快跑!"她嘶吼着。
但初夏没有逃。她抓起地上的台灯,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程志刚的头。男人发出一声闷哼,挣扎的力道减弱了。冬晴趁机翻身压住他,却突然感到手下的身体一阵痉挛,然后彻底瘫软。
"姐...他..."初夏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。
冬晴试探程志刚的鼻息,然后触电般缩回手。没有呼吸。她慌乱地检查男人的脉搏,同样一片死寂。
"他...死了?"初夏跌坐在地,脸色惨白。
冬晴的大脑飞速运转。现场一片狼藉——破碎的酒瓶、带血的台灯、两个刚出狱的"问题少女"和一个死去的继父。警方会怎么想?法官会怎么判?
"听我说,"冬晴抓住初夏的肩膀,声音异常冷静,"你马上离开,回学校去。这里交给我。"
"不!"初夏猛地摇头,"我们一起走!"
"傻瓜,"冬晴苦笑,"我刚出狱,他是死在我手里的。你还有大好前途..."
"不是你的错!"初夏尖叫起来,"是他先动手的!我们是自卫!"
冬晴看着妹妹崩溃的样子,心如刀绞。但她不能让初夏卷入这种事。"去洗手间洗把脸,冷静一下。然后我们从长计议。"
初夏木然点头,踉跄着走向浴室。冬晴迅速检查现场,思考着如何布置成意外事故。就在这时,浴室传来一声惊叫。
"姐!你看这个!"
冬晴冲进浴室,看到初夏手里拿着程志刚的手机,屏幕上是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——全是偷拍的初夏,有些甚至是她睡觉时的样子。
"这个畜生..."冬晴感到一阵恶心。她夺过手机翻看,发现更多令人发指的内容:程志刚和朋友的聊天记录里满是下流话,甚至计划等初夏放假回家时"好好享受"。
"我要报警。"初夏突然说,声音出奇地冷静。
冬晴震惊地看着妹妹:"你确定?这会公开..."
"我不在乎。"初夏抬起头,眼泪不断滑落但眼神坚定,"这两年我一直在害怕,在逃避。但现在你回来了,我们一起面对。"
冬晴想说些什么,但门铃声突然响起。两人僵在原地。
"有人吗?我们是派出所的。"一个男声从门外传来,"接到邻居报警说这里有打斗声。"
初夏紧紧握住冬晴的手,深吸一口气:"来了!"
她大步走向门口,冬晴急忙跟上。在初夏开门前一刻,冬晴拉住她:"让我来说,你就说刚到家..."
初夏摇头,坚定地打开了门。
两名警察站在门外,年轻的那个看到屋内的狼藉立刻警觉起来:"怎么回事?有人受伤吗?"
"警察同志,"初夏的声音清晰而稳定,"我继父试图性侵我,我们在自卫过程中发生了意外。他现在...没有呼吸了。"
年长的警察立刻掏出对讲机呼叫支援,年轻警察则谨慎地进入房间查看程志刚的情况。确认死亡后,他注意到了地上的手机。
"这是?"
冬晴默默递上手机。警察翻看后,表情从警惕变成了同情。
"需要你们到派出所做笔录。"他的语气柔和了许多,"需要叫救护车吗?你们有没有受伤?"
冬晴这才感到后背火辣辣地疼,衬衫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小片。初夏的右脸也开始肿起,明显是刚才那一巴掌的痕迹。
"我没事,"初夏坚持道,却担忧地看着冬晴的后背,"但我姐需要处理伤口。"
当医护人员为冬晴包扎时,更多的警察赶到现场。取证、拍照、记录...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。令姐妹俩意外的是,没有人给她们戴手铐,甚至那位年长的警官还给初夏倒了杯热水。
"我们在死者的手机和电脑里发现了大量证据,"警官低声对同事说,但冬晴还是听到了,"看起来是长期骚扰养女..."
当警车缓缓驶离小区时,冬晴和初夏并肩坐在后排。初夏突然握住冬晴的手:"这次我们一起面对,好吗?"
冬晴看着妹妹坚定的侧脸,突然意识到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。她轻轻点头,回握住那只温暖的手。
车窗外,初春的阳光穿透云层,洒在积雪初融的街道上。冬晴知道前路依然艰难,但至少这一次,她们不再孤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