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，三麻子就挑着算命幡子出了门。那面褪色的蓝布幡子上，"铁口直断"四个大字被晨露浸得发亮。他六十有三，左脸因幼时生疮留下三颗铜钱大的麻坑，这诨号便跟了他一辈子。

"三爷，今儿往哪去？"豆腐坊的伙计招呼道。

"西南方见青气，该去早市。"三麻子摸摸腰间那串五帝钱，叮当作响。这是他吃饭的家伙什——三枚乾隆通宝用来卜卦，一面八卦镜镇邪，还有块祖传的相玉，据说能照人三世因果。

第一卦：菜农妇的眼泪

早市东头，卖茭白的周大嫂正抹眼泪。三麻子支开马扎坐下，布幡往墙边一靠，咳嗽两声。那妇人抬头看见卦幡，犹豫着蹭过来。

"先生，能看家宅不？"

三麻子不答话，先观其气色。这妇人山根发暗，夫妻宫有横纹，左手无名指第二关节突出——全是夫妻不睦的相。再看她筐里茭白摆得杂乱，秤砣歪在一边，分明是匆忙离家。

"大姐今早与夫君口角，为的是钱财事。"三麻子捏起三枚铜钱撒在黄布上，"卦象显'风火家人'，主阴盛阳衰。可是儿子要娶亲，聘礼谈不拢？"

周大嫂瞪圆了眼："神了！我那死鬼要把攒的棺材本给大儿娶镇上的姑娘......"

"且慢。"三麻子忽然按住她手腕，"你小指内侧有新月痕，近日得意外之财。可是瞒着当家的？"

妇人脸色煞白，从裤腰摸出个红布包："昨儿挖着个铜罐子......"

三麻子笑了："明日辰时，让你当家的'偶然'发现这罐子。记住，要说是他先瞧见的。"见妇人困惑，他压低声音："男人都要面子，你给他台阶，他自然给你里子。"

三天后，周大嫂送来一篮新鲜藕带。原来她丈夫发现"古董"后，主动提出多留些钱养老，婚事也从简了。三麻子嚼着脆藕，心想：这世上哪有什么仙术，不过是用人心治心病。

第二卦：暴发户的业障

晌午时分，绸缎庄王老板的马车横在卦摊前。这胖子近来靠贩私盐发家，满手金戒指晃得人眼晕。

"老神仙，给看看新宅风水！"王老板甩出两块银元。

三麻子眯眼细看。此人鼻头赤红如丹，眼白现血丝，正是相书说的"酒色财气浮面"。再观其行走时左脚先迈却虚浮，必是亏心事做多了，夜里睡不安稳。

新宅修得气派，却犯了大忌——院中掘池正对大门，形成"血盆照镜"。三麻子捻须道："王老爷，这池子若不填，百日内有牢狱灾。"

"放屁！"王老板涨红了脸，"这是广州大师设计的聚财......"

"聚财？"三麻子突然用相玉照他印堂，"那为何玉中见黑气缠绕？上月漕船沉没，盐课司正在查吧？"见对方冷汗直流，他话锋一转："池子改作半月形，在西南角栽三棵柳树。记住，清明前捐三十石米给义庄。"

当夜，王老板差人送来十两银子。三麻子退回五两，只收卦金。徒弟小六子不解，他叹道："这种人钱财带血，拿多了折寿。"

第三卦：哑女的姻缘

城西刺绣坊的哑女小桃来求姻缘时，带着自己绣的鸳鸯帕。三麻子看她眉清目秀，唯独唇上有一道浅疤，正是"封唇煞"破了好姻缘。

"姑娘七岁时落过井？"三麻子问。小桃拼命点头，指指喉咙又比划个高个子男人。

"你爹酒后推的？"三麻子见她泪如雨下，心中了然。他排了八字，发现今年红鸾星动，可惜桃花位被煞气所阻。

次日，三麻子"偶遇"来买绣样的穷书生。那后生面相端正，只是迁移宫有暗斑，显是客居异乡。三麻子假意看相："公子近日得遇贵人，是个手巧的姑娘。"又"恰好"带他去了刺绣坊。

三个月后，小桃带着喜糖来谢。原来书生不嫌她残疾，反因她会写字作画更生怜惜。三麻子收下糖，却见小桃突然跪下磕头——她竟能发出"谢"字音了。老相士眼眶发热，心想：这大概就是祖师爷说的"解铃还须系铃人"。

第四卦：棺材铺的血光

立冬那日，三麻子路过李记棺材铺，见李掌柜正在刨木板。阳光斜照在那人脸上，忽然显出"悬针纹"贯入印堂——这是血光之灾的凶相！

"李掌柜，最近别走夜路。"三麻子塞给他一道符，"尤其避开穿蓝衣的生人。"

谁知第五天夜里，城南赌坊出了命案。李掌柜半夜去收尸，被误认作赌坊同伙，挨了黑棍。三麻子闻讯赶去时，老李已不能言，只死死攥住他袖子，眼里全是悔恨——原来他偷偷放了印子钱。

丧事办完，三麻子独自喝闷酒。小六子嘀咕："师父既看出凶兆，怎不......"

"命能算，运难改。"三麻子摔了酒杯，"他若早听劝戒了贪念......"话没说完，突然咳出血丝。相玉上映出自己眉间一道新生的断纹，他苦笑：泄露天机，折寿十年。

第五卦：老相士的劫数

年关将近，三麻子咳疾加重。这夜他梦见祖师爷持戒尺打他手心："相者五弊三缺，你犯了两样——贪财救急，泄天机太多！"

醒来时，小六子正哭着煎药。三麻子摸出相书递给他："记住，相术三分看形，七分观心。宁可断不准，不可害人命。"

除夕夜，满城鞭炮声中，老相士攥着那方见证无数悲欢的相玉，再没醒来。整理遗物时，小六子发现账本里夹着当票——师父竟典当了棉袄，给前日那个冻伤的乞丐抓药。

出殡那天，受过三麻子恩惠的百姓沿路撒纸钱。忽然风起，那些纸钱化作白蝶，绕着棺材飞了三圈才散去。卖藕的周大嫂抹泪道："三爷这是成仙了啊！"

只有小六子知道，师父临终前最后一卦是给自己算的。卦象显示"山地剥"变"地雷复"，老相士笑得欣慰："剥极必复...咱们这行当，断不了根..."

如今城西桥头，有个年轻相士摆摊。他左脸贴着膏药，说是生疮留的疤。摊前蓝布幡子上，"铁口直断"四个大字，墨迹犹新。

第六卦：相玉的秘密

清明雨后，三麻子带着小六子去城隍庙摆摊。青石板上积着水洼，倒映着师徒俩一长一短的身影。

"师父，这相玉真能照见三世因果？"小六子擦着祖传的玉佩，忽然"咦"了一声。阳光穿透云层，那玉里竟浮现出蛛网般的金丝。

三麻子急忙夺过玉，对着光线细看。那些金丝组成奇异的符文，正是祖师爷手札里提过的"天机纹"。他手指一颤，玉佩差点落地——上次出现这景象，还是二十年前师父临终时。

"六子，去请半天假。"三麻子突然收起卦幡，"咱们得见个人。"

城北破道观里，住着疯癫的老道青云子。见玉佩显纹，老道浑浊的眼珠突然清明："三麻子，你动了'因果卦'？"

原来上月给棺材铺李掌柜看相，三麻子不仅道破血光之灾，还暗示了其放印子钱的隐秘。这已不是算命，而是插手他人业报。

"削寿十年都是轻的！"青云子用桃木剑挑着玉佩，"这玉是龙虎山镇魔殿的'照业镜'碎片，专克我们这些泄天机的。"

回程路上，三麻子咳得直不起腰。小六子扶他坐在柳树下，发现师父的掌纹多了条分叉——相书上说这是"断寿纹"。

"怕了？"三麻子喘着气笑，"干这行迟早遭报应。但有些事..."他望向远处坟岗，"明知不可为也得为。"

第七卦：铁算盘的挑战

立夏这天，城门口贴出告示：新来的"铁算盘"先生设擂比试"断生死"。三麻子本不想凑热闹，却听茶摊伙计说，那铁算盘扬言要"揭穿三麻子的骗术"。

擂台设在菜市口，铁算盘一身绸褂，金丝眼镜闪着冷光。他面前摆着十封红纸包："谁能说准包里物件，赏银十两！"

三麻子刚挤进人群，就被点名："久闻'三绝'相术，可敢一试？"铁算盘指尖敲着包银的算盘，叮当作响。

人群起哄中，三麻子慢慢走上台。他没碰纸包，却盯着铁算盘的脸看了半晌："阁下右耳后有痣，可是七岁落水留下的？"

铁算盘脸色微变。三麻子继续道："你算盘第三排第七珠有裂痕，是上月辰日摔的。那日你算错一卦，赔了五两银子。"

台下哗然。铁算盘强笑："故弄玄虚！有本事说这包里——"

"是死物。"三麻子突然打断，"而且与你有血缘关系。"他指向最厚的那个纸包，"打开它。"

纸包里竟是一撮头发！铁算盘手抖了："这...这是家母..."

"令堂去世整三年了。"三麻子叹息，"你用亲人遗物设局，不怕她夜里找你？"说罢转身下台。身后"咣当"一声——铁算盘的包银算盘摔成了两半。

当夜，三麻子发热说胡话。小六子守到天明，听见师父梦里念叨："...不该用相玉看他前世..."

第八卦：哑女儿子的造化

十年后的寒食节，已独当一面的小六子正在收拾卦摊。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驻足摊前，递上名片：省立医院喉科主任，陶念桃。

"家母嘱咐我来上坟。"医生指着城西公墓，"她说没有三麻子先生，就没有我们母子的今天。"

小六子猛然想起——这不就是哑女小桃的儿子？当年那桩姻缘，师父分文未取，只说"积个阴德"。

医生忽然压低声音："我研究声带再生，最近突破难关...说来奇怪，灵感来自梦见一位麻脸老人..."

小六子浑身一震。他翻开师父留下的相书，其中一页夹着张泛黄的婚书，正是小桃与书生的。背面是三麻子潦草的字迹："因果轮回，善念不息。"

第九卦：最后的传承

三麻子走的那年冬天特别冷。腊八粥的香气飘满街巷时，老相士把徒弟叫到床前。

"看好了。"他颤抖着取出三枚特制铜钱，"这是'鬼谷子问天卦'，一生只能用九次。"

铜钱在青瓷碗里转出奇异轨迹。三麻子每解一卦，脸上麻坑就深一分。解到第八卦时，他突然抓住小六子手腕："记住！宁可断不准，不可..."

话未说完，老相士的手垂落了。窗外飘起雪，那碗里的铜钱却兀自转动，直到第九圈才停下——正是"地天泰"的吉卦。

小六子号啕大哭中，没发现师父眉心的悬针纹渐渐淡去，化作一抹安详的笑。

第十卦：月下相玉显天机

三麻子去世后的第七个夜晚，小六子梦见师父站在一片白雾中，手指着床底下的青砖。惊醒后，他掀开砖块，发现一个油布包，里面是三麻子亲笔写的《相术补遗》。

那夜恰逢月圆，小六子取出相玉对着月光细看，玉中竟浮现出流动的符文，像是有生命一般游动。他照着师父手札上的方法，将相玉浸在掺了朱砂的清水里，水面上渐渐显出一幅地图——城郊老槐树下埋着东西。

次日清晨，小六子带着铁锹来到老槐树下，挖出一个生锈的铁匣。匣中是一本发黄的《鬼谷子相经》残卷，扉页上有三麻子年轻时写下的批注："相者，观天之道，执天之行，不可妄言，不可轻断。"

当晚，小六子研读至深夜，忽然听见窗外有脚步声。他推开窗，只见月光下站着一个穿蓝布衫的老者，正是三麻子的模样！那身影朝他微微点头，随即消散在夜风中。小六子揉了揉眼睛，再瞧时，院中只剩下一地银辉。

第十一卦：陶医生的劫数

陶念桃的医院出了大事——一位富商手术失败，家属闹上公堂。小六子听闻消息，立刻赶到医院，正撞见陶医生被记者围堵，面色灰败。

小六子暗暗观相，发现陶念桃眉间"悬针纹"再现，且"法令纹"断裂，正是官非临头之兆。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告诫："因果不可强改"，但看着恩人后代遭难，终究不忍。

当夜，小六子用三麻子留下的"问天卦"为陶念桃卜了一卦，得"水火未济"。他依照卦象提示，找到当年陶念桃父亲——那位书生留下的诗稿，其中一首暗藏玄机："医者仁心本无错，只缘未察暗中波。"

次日，小六子将诗稿交给陶念桃，暗示他重新检查手术记录。果然，陶医生发现麻醉师被人收买，暗中动了手脚。真相大白后，富商家属撤诉，陶念桃特意来卦摊道谢，却见小六子嘴角带血——强行干预因果，反噬已至。

第十二卦：铁算盘卷土重来

江湖传闻，铁算盘的关门弟子"金算子"学成归来，带着西洋相术，扬言要"破除迷信，科学算命"。他在城中心开了间"现代命理馆"，玻璃橱窗里摆着人体经络模型和心理学书籍，引得城里年轻人纷纷追捧。

金算子公开挑战小六子："老一套相术早该淘汰！"他当着众人面，用所谓的"微表情分析"和"行为心理学"给人看相，确实说中不少事。小六子的卦摊日渐冷清，连老主顾都跑去尝鲜。

直到有一天，绸缎庄王老板的儿媳来求卦。金算子断言她怀的是男胎，还收了重金担保。小六子却从她"鱼尾纹"的细微变化看出端倪："夫人，您眉间带煞，恐怕胎儿有险，还是早请大夫瞧瞧。"

王家人大骂小六子咒人，谁知三日后，儿媳突然小产，险些丧命。原来金算子只顾讨好，却没看出孕妇面色下的隐疾。此事传开，人们才明白——相术终究是救命之术，不是讨巧把戏。

第十三卦：五弊三缺的宿命

深秋的夜晚，小六子咳血越来越重。他对着铜镜自观，发现自己脸上竟也生出三颗麻点——和师父三麻子一模一样。翻开《相术补遗》，其中一页写道："习此术者，鳏、寡、孤、独、残必占其一，此乃'五弊'；财、命、权必缺其一，此乃'三缺'。"

小六子苦笑，自己无妻无子，应了"孤"；常年清贫，犯了"缺财"；如今又染痨疾，怕是"命"也难保。他终于明白师父为何总说"医命不医运"——相士能看透别人的命数，却改不了自己的劫。

腊月里，小六子撑着病体去给三麻子上坟。烧纸时，忽听身后有人道："师兄，别来无恙。"回头一看，竟是个瞎眼的老乞丐，手中竹竿点地，精准无误。

"你是......？"

"三十年前被师父逐出门墙的瞎子阿炳。"老乞丐蹲在坟前，摸出三枚铜钱撒在地上，"师父当年说我心术不正，果然应验——我贪财帮人改运，结果双目遭殃。"

小六子心中一震，想起自己也曾动过妄念。临走时，阿炳塞给他一张符："贴在床头，能挡一次大劫。"小六子接过，发现符纸背面画着相玉的纹路。

第十四卦：薪火相传

开春后，小六子的病越发重了。这日，他正在檐下晒书，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躲在墙角偷看。

"想学？"小六子招手。那孩子约莫十二三岁，左眼下有颗泪痣，正是相书上说的"慈悲相"。

小乞丐怯生生点头。小六子让他伸手来看，只见掌纹清晰深刻，"天纹"直贯中指——竟是难得的相术苗子！

"你叫什么？"

"没名字......他们都叫我狗娃。"

小六子想起师父收留自己的那天，也是这般光景。他取出三麻子的相玉，挂在狗娃脖子上："从今往后，你就叫......三笑。"

"为啥？"

"师父说，人生三大乐事——看破不说破，知命不改命，笑对生死劫。"小六子望着远处的青山，仿佛又看见三麻子挑着卦幡的背影。

暮色四合时，小六子把《相术补遗》和铜钱传给三笑，只留了相玉在身边。当夜，他梦见三麻子在云端招手，身旁站着穿长衫的书生、哑女小桃、棺材铺李掌柜......所有他算过的人都在笑。

晨光熹微时，三笑发现师父已经没了气息，手中紧握的相玉上，最后一道裂纹终于愈合

第十五卦：码头水匪

三笑第一次独自出摊，选在了城南码头。晌午时分，一个满脸刀疤的船老大蹲在卦摊前："小先生，能算吉凶不？"

三笑学着师父的样子观气色——这人眉骨突出如刀，眼带赤丝，是典型的"刀兵相"。再看他右手虎口的老茧，分明是常年握枪所致。

"三日之内，莫走水路。"三笑将相玉往他面前一放，玉中竟泛出淡淡的血色。

船老大脸色骤变，丢下几个铜钱匆匆离去。当夜，官府突袭码头，抓获一伙水匪，为首的正是那船老大。衙役从他舱底搜出二十把洋枪，正是准备用来劫漕船的。

事后，师爷来问三笑如何识破。少年相士只是摇头："不是识破，是他自己露了相。"说着指了指自己左眼下的泪痣——那日船老大看到这颗痣时，瞳孔猛地收缩，正是相书上说的"见克星而惧"。

第十六卦：绣楼诡事

重阳节这天，三笑被请到周府看风水。这户人家的绣楼每到子时就有女子哭声，已经吓跑三个丫鬟。

三笑拿着罗盘在绣楼转了三圈，突然在梁上发现一道朱砂符。他想起师父手札里提过"镇魂术"，立刻让人移开梳妆台——地板下竟埋着个褪色的绣花荷包！

"府上二十年前，可有位小姐......"三笑话未说完，周老爷就瘫坐在太师椅上。

原来当年小姐与教书先生私奔被抓，投了井。荷包里是两人的头发和八字。三笑按《相术补遗》里的法子，将荷包焚化后撒入江中。当夜，周老爷梦见女儿穿着嫁衣道别。

次日，三笑在荷包灰烬里发现一枚金戒指，内侧刻着"铁算"二字。他心头一跳——这莫非与铁算盘有关？

第十七卦：医者心魔

陶念桃的儿子陶西医留学归来，在城里开了家西洋诊所。他公开宣称相术是"愚昧迷信"，还带人砸了几个卦摊。

三笑在街角拦住他的马车："陶大夫，您左肩三寸处是否有个胎记？形如断针？"见对方震惊，他继续道："今夜子时，莫去病房查房。"

陶西医嗤之以鼻。结果当晚巡查时，他被一个突然癫狂的病人用手术刀划伤手臂，伤口位置正是胎记所在！

三笑带着师父的相玉去诊所，玉光照出陶西医背上趴着个模糊黑影——正是当年那个被收买的麻醉师！"有些怨气，西医救不了。"三笑将相玉按在他胎记上，陶西医顿时听见耳边有人惨叫。

三日后，陶西医亲自来卦摊赔罪，还带来本《西洋相术考》。三笑收下书，却把相玉往他面前一推："您再看看这玉里有什么？"阳光透过玉身，在地上投出个清晰的"仁"字。

第十八卦：百年恩怨

循着金戒指的线索，三笑找到铁算盘的故居。在灶台暗格里，他发现本发霉的账册，记载着三十年前一桩旧事：

原来铁算盘当年与三麻子是同门，因贪图周家赏金，用镇魂术害死了私奔的小姐。后来三麻子暗中化解，却被铁算盘记恨，才有了后来的多次刁难。

最惊心的是末页写着："五弊三缺可转嫁，需寻同年同月同日生者替之。"三笑浑身发冷——师父脸上的麻坑，莫非是替人受过？

当夜，三笑梦见三麻子站在周府绣楼，将一个荷包埋入地下。醒来时，相玉滚烫如炭，玉中金丝组成个"了"字。

第十九卦：相玉归天

冬至这天，三笑带着相玉来到三麻子坟前。香烛点燃时，玉佩突然自行碎裂，碎片在火光中化作七颗金星，排成北斗形状。

坟后转出个瞎眼老道，正是当年的青云子。"尘缘已了，法器归天。"老道指着最大那颗金星，"你师父的因果，圆满了。"

三笑摸着自己左脸的麻坑，忽然明白——这不是诅咒，是传承。就像三麻子当年一样，他挑起蓝布卦幡，幡上"铁口直断"四个大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。

远处，新一代的江湖人正走向这座城。而在某个茶楼里，人们还在传颂着那个麻脸相士的故事："要说三麻子先生啊，那真是前知五百年，后晓......"

**[全文完]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