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4
沈南竹看着倒在怀里的顾久久，面无表情。
“你是得了伤寒，不应该热，应该冷，而且不用敲我的门，应该找郎中。”
我紧了紧自己的衣服，表情微怔。
“但是我的身上好热。”
我的眼泪委委屈屈的落下。
“你侄子又去找他的好妹妹了，你们家有人管管我会死啊。”
说着我就开始掉眼泪。
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。
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委屈。
怎么就是我偏偏嫁到他们家，还嫁给这么个没心肝的男人。
以为他回不来了，我能美美的有钱有地位的过完后半辈子。
谁知道他偏偏回来了。
以为能相敬如宾的过完后半辈子，他还领了个好妹妹回来。
我越哭越伤心。
沈南竹看着我哭，开始手足无措的看着我。
“你怎么哭了。”
“我没有别的意思。”
“我就是，你别哭啊。”
看着沈南竹手忙脚乱的安慰我。
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。
“我也不想找你啊，还不是你那个好侄子去照顾人家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。”
“桃花生病了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院子里面就我们两个人。”
“你就是想让我去死。”
我不知不觉的撒着娇。
沈南竹皱着眉头轻轻扶住我，将我送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又吩咐他的贴身小斯去叫沈淮仁顺便把郎中叫过来。
我烧的迷迷糊糊的想沈淮仁可真耽误事。
不过一会沈淮仁就回来了，还顺便带来了郎中和林青青。
林青青一进屋就扑在了我的床头好似我已经不行了，豆大的眼泪珠子开始一颗一颗的往下掉。
“都是妹妹不好，要不是我生病，沈大哥就不会一直在照顾我。”
“要不是我，姐姐就不会病成这个样子。”
我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。
哭哭哭，福气都快让你哭没了。
沈淮仁不顾屋子里面这么多人就双手环住林青青。
“这不是你的错，她平时壮的像头牛一样，谁能想到她会生病。”
“我五年不在她也没事，和你有什么关系。”
“你身体还没好，快别哭了。”
说着就抬起自己的衣袖为林青青擦眼泪。
我看着沈南竹越来越黑的脸色，根本不想说话。
好好看看吧，我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。
“沈淮仁！”
我都没开口，沈南竹就厉声唤了一句。
“你的夫人还生着病呢。”
“你在做什么，还不放手。”
沈淮仁像是才看见沈南竹一样，赶紧松开了手。
“小叔叔，你听我说......。”
“你不用和我解释。”
我半躺着，不知道是秋日的风太暖还是烧的厉害。
这样冷着脸的小叔叔真俊啊。
屋子里面一时之间只有郎中为我诊治的声音。
林青青的眼神在我和沈南竹的身上扫了扫。
对着沈南竹简单的行了礼。
“这次真是多亏了小叔叔这么晚还在姐姐的院子。”
“要不然姐姐怕是要.....。”
就她这点小伎俩还敢在沈南竹面前班门弄斧。
果然我还没开口，沈南竹清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。
“我与林姑娘无亲无故，林小姐叫我一声沈公子就行。”
“唤我一句沈大人也行。”
“在下不济也在大理寺有个一官半职，一声大人也是担的起的。”
“恕在下直言，林小姐，随便认亲可不是什么好习惯。”
“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，我自会和家里面的长辈解释，就不劳林小姐操心了。”
说完根本不给大家开口的机会，甩了下自己衣袖转身就走。
林青青听着沈南竹的话身体摇摇欲坠，眼睛瞬间通红。
可怜的望着沈淮仁。
“沈大哥，小叔.....沈大人是不是不喜欢我啊。”
“我还是搬出去吧。”
沈淮仁急的恨不得替沈南竹发誓。
“怎么可能，小叔叔就是这个性格。”
眼看两个人要在我面前上演牛郎织女。
我赶紧看了一眼郎中。
“少将军，夫人没事，只是天气渐凉偶感风寒，待我开几服药就好了。”
两人像是才发现屋里面有人，慌乱的撒开了互相搀扶的手。
5
我看着两人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压下了嘴角的笑意。
沈淮仁送郎中出门，好半天没有回来，我就知道他还是去了林青青那。
家花哪有野花香。
我本以为他不会在回来了，没想到半梦半醒的时候看见他又坐在了榻钱，死死的盯着我。
黑暗中的双眼让我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。
“沈淮仁，你发什么疯。”
“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我头上干什么。”
我嘲讽的勾了勾唇角。
“怎么，想看看我死没死，好给你的好妹妹腾地方。”
看着沈淮仁的样子，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忍。
“真是让你们失望了。”
沈淮仁冷着脸盯着我。
“你和小叔叔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。”
“我怎么不知道。”
沈淮仁的话让我的心颤了一下。
被他发现了，现在可不行。
“你还好意思说，要不是你把时间都给了你的那个好妹妹，我至于去求别的男人。”
“你这个混蛋。”
沈淮仁的脸色变了变。
“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。”
“少用你那龌龊的心思去想我们。”
“她哥哥救我一命，我报答她是应该的。”
“你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姑娘能嫁给我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。”
“京中谁家的男子不是三妻四妾。”
“你居然还如此善妒，要不是看在这五年你为我孝顺长辈我早就给你一纸休书了。”
我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，真是晕了头了。
我拦着他娶了，我巴不得同意呢。
让他少出现在我面前。
我要过的是有钱还清净的日子。
不是他娘每天早上像念经一样说我拢不住夫君的心，还不如自请下堂。
我忍不住拼着身上所有的力气拿着枕头砸在了沈淮仁的身上。
“你以为我想嫁你，没日没夜的学规矩，还得帮你管着一大家子。”
“你既然这样瞧不起我们家那就写了和离书来。”
“我到要看看京城谁家好人家把日子过成这样。”
我被气的红了眼。
沈淮仁也被我发疯的样子下了一跳。
“你发什么疯，怎么，莫不是真看中小叔叔了。”
“我警告你，最好给我离小叔叔远点，要不然不要说我，就连祖母也不会放过你。”
我不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盯着他。
沈淮仁咬牙切齿的留下两个字转身就走。
“疯妇。”
看着沈淮仁离开的背景我压不住心中的苦笑。
真是要感激林青青。
要不是每次沈淮仁来我房里过夜都会被她叫走，我可能真狠不下心走今天这一步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刚起身，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好了一点，桃花就推门进来了。
“少夫人，夫人说您既生了病就好好养着吧不用去请安了。”
“但是，老夫人差人说让您吃过早饭后去一趟。”
我看着镜子里面脸色惨白的自己，让桃花为自己梳妆。
出门前扫了一眼隔壁的紧闭的院门。
“桃花，将小厨房的桃花饼送一些给木木。”
“就说今天我要去给祖母请安没时间陪他放纸鸢了，只能等下次了。”
果然，去了老夫人那连门都没让我进，就让我跪在门外祈福。
6
我老老实实的跪着，没一会就看见院子外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走了进来。
我突然觉得院子里面所有的景色都逊色于这个向我走进来的男人。
他只是低头扫了我一眼就进屋了。
我不知他说了什么，只知道嬷嬷脸色很不好的出来。
“少夫人请起吧，老夫人突感身体不适怕是不能见你了。”
“只是还有一句话让老奴带给少夫人。”
“好自为之，你不要肖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，不然怕是要遭天谴的。”
“少夫人请回吧。”
我和桃花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果然后院没有什么事能逃过老夫人的眼睛。
但那不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情。
晚上，我又敲开了沈南竹的院门。
深深的行了个大礼。
“今日真是多谢小叔叔了，之前还说粉身碎骨报答小叔，没想到还要小叔叔一次次帮我。”
我不好意思的底下头。
他摇了摇头。
“今日之事起因在我，是我连累了你，要说抱歉也该是我对不起你。”
说着就像我作揖。
我赶紧拦住了他，两个人互相承认自己的不是。
都没忍住相视笑了一下。
我心情好的回到自己的院子。
持续到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沈淮仁。
“你又去找小叔叔了？”
他冷着连朝我发难。
我无所谓的看着他。
“是啊，我可要好还感谢一下小叔叔，不然还不知道祖母要让我跪到什么时候。”
沈淮仁皱眉。
“你知不知道会被人家说闲话，你不能找我？非要去找小叔叔。”
“你这么聪明，不会不知道祖母因为什么罚你，我警告你，离小叔叔远一点。”
“祖母可不像我和母亲那么好说话。”
我眼神轻蔑的看着他。
“那你说说，我应该去哪找你。”
“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，原来你都知道啊。”
我的眼神刺痛了沈淮仁，他抬起双手掐住我的脖子。
“贱妇，我怜你为本将军守活寡五年，你当我是好说话的。”
“之前不说是觉得你一个破落户的女儿成不了什么事。”
“现在不管你在做什么立刻给我停手，要不然修怪我不客气。”
“将军府没一个少夫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。”
我大口喘着粗气，用力拍打沈淮仁的双手。
“放手。”
一边在心中冷笑。
不过是怕沈南竹抢了他的位置，刚好有我这么个不怕死的。
他乐见其成罢了。
想看看是能摆脱我这个无权无势没有助力的妻子。
还是拉下那个上得陛下高看下得家族喜欢的小叔叔。
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激我去找林青青，我就说那个林青青也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，他什么样的美人没看见过，怎么就那么喜欢。
现在还好意思把自己说的那么清白。
真是好不要脸。
我狼狈的趴在地上喘着粗气。
冷笑着看着沈淮仁。
“虚伪，你怕是最想我能拉着你小叔一起下地狱。”
像是被我说中了心事，他眼神冰冷的看着我。
“你在说什么疯话，在敢乱说小心我把你关起来。”
我大笑着出声。
“哈哈哈哈。”
“你关啊，你把我逼急了我也要去敲敲那登闻鼓。”
“看看陛下要怎么说。”
“毕竟上一个因为宠妾灭妻敲登闻鼓的坟头草都一米高了。”
“不对，你们两个只能叫私相授受。”
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，烛火的影子在他的脸上不断的闪烁，显得整个人都晦暗不明。
“你在威胁我。”
“就算我现在杀了你，你那个好父亲也不会来找我。”
“不会有人帮你。”
“你太高看你自己了。”
我无所谓的趴在地上。
“那你就杀了我，然后明日你和林青青的事情就会传遍大街小巷。”
“还有你想算计你小叔叔的事情。”
“那你这辈子的仕途也就走到头了。”
看着要张口的沈淮仁我立刻堵住他的嘴。
“你该不会是想用那想把亲生女儿买进青楼的一家子威胁我吧。”
“我没对他们动手已经是我良善了。”
“现在在你面前就两条路，要么我们和离，要么你给我陪葬。”
看着不在的桃花，最后沈淮仁还是阴沉着脸点了头。
我看着沈淮仁的背影笑的开怀。
是你太小看一个被逼入绝路的女人。
7
第二天我又敲了小叔叔的院子门。
看着开门的小叔叔心里面说了对不起。
我怕是配不上这么好的人。
明明知道我是在利用他还是配合我。
我一股脑的将手里面的食盒，衣服，布料都塞进了他的手里。
“木木现在还小你一定要看好季节给他穿衣服。”
“你这院子不行就在找几个小斯。”
“还有这个是我做的桃花饼，以后怕是吃不到了。”
“这个这个，我新作的衣裳你记得让木木试下。”
沈南竹皱眉看着我。
“要走了。”
“恩。”
“之后打算做什么。”
我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笑了一下。
“我打算开个小铺子，以后要是有机会就找个对我顶好的夫君，要是不行就自己过，反正我现在有很多的银子。”
沈南竹点了点头。
我和沈淮仁在族老的见证下签下了和离书。
我欢欢喜喜的搬着这几年攒下的金银离开了将军府。
租了一个小院子。
终于过上了我幻想中的好日子。
没事去城外施个粥，带着桃花踏个青，在院子里面品个茶。
没有他们家的那些糟心事真是好不快活。
只是在听说沈南竹又要定亲的时候心里难过了一瞬间。
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不是我的。
那天我就在院子的摇椅上扇着扇子，突然有人敲门。
我闭着眼晒着阳光。
“桃花，去开门。”
久久没有听见桃花的声音，我拿起了当住阳光的扇子。
入目的不是蔚蓝的天而是沈南竹低头俯视我的双眼。
我翻了身。
“真是昏了头，怎么白天也看见他了。”
没想到翻身又看见木木咧着嘴笑嘻嘻的看着我。
“嫂嫂羞羞，白天还在睡大觉。”
我惊的不断后退，直直撞进了沈南竹怀里。
我吓的惊魂未定。
他却什么也没说将我扶好，让我稳稳的坐在躺椅上，看着木木。
“木木，不能在叫嫂嫂了，要叫姨娘。”
我狐疑的看着这父子俩在我面前讨论起了要叫我什么。
还没等我问出口，就听见桃花说又来客人了。
我看着几个登门的媒婆，一阵头大，婉拒了他们的好意。
我挣的银子自己都不够花，就有这么多人惦记上了。
没想到刚送走媒婆就发现沈南竹在直勾勾的看着我。
桃花叫着木木去吃桃花饼，院子里面一时之间只剩下我们两个，我还有一点尴尬。
“敲我房门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尴尬，怕我吃人。”
这不是怕你反应过来想找我算账吗。
我慌乱的摇了摇头。
“没有，这不是怕小叔..沈大人要定亲了，在让其他的好娘子误会了。”
沈南竹向我走进了一步。
“没定亲。”
我错愕的看着他。
“可是大家都在传......。”
“还没定亲人家就开始生病，然后就算了。”
我都忍不住替他惋惜。
“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。”
怎么一定亲就生病，这下子京都好人家的女儿谁还敢嫁给他啊。
沈南竹眼神亮亮的看着我。
“你怕吗？”
“我怕什么。”
我震惊的看着沈南竹，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？
一阵暖风吹过，让我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一下。
“我怎么配得上你。”
他又向我走来两步，我忍不住后退。
“你介意吗，除了你也没人愿意嫁给我。”
“你忍心木木没有娘亲吗？”
我摇了摇头。
“不行的，就算我同意你家里面怎么可能同意。”
他一把拽住我的手。
“交给我就好，都交给我。”
我看着沈南竹认真的脸，头一次体会到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。
我用力的点点头。
8
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。
只是那天他从我家离开后，京都里面的传闻越来越离谱。
说他是克妻的命，和他定亲就是要生病的，和他成亲是要丢命的。
就连陛下都在调侃他以后可怎么办。
而关于我的谣言更离谱。
说我是什么锦鲤转世，谁要是娶了我那就是旺夫旺家宅的命。
我去施粥的时候更是差点让人围观。
“夫人上辈子是受了仙人的恩惠，这辈子才这么良善，命还这么好。”
“那少将军必是因为娶了夫人才平安的回来的。”
“还给将军府挣下了那么多的家业。”
“和夫人和离真是将军府的损失。”
“夫人是有大造化的人，那是连皇帝陛下都夸赞的。”
我觉得不可思议。
我们两个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
我知道是沈南竹做的，但是我不理解，这是要干什么啊。
我被周围的人夸的晕乎乎的。
都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，要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差点就信了。
没想到没过几天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。
说是陛下觉的我这个旺夫的命一定能压的住沈南竹克妻的命。
我又晕乎乎的成了沈南竹的未婚妻，开始准备成亲的嫁妆。
没想到我们还没成亲，沈淮仁先成亲了，不是林青青，是位二品大员家的嫡次女。
是他娘好不容易才求来的。
新婚不过半月，新夫人就回了娘家。
之后，林青青被他娘嫁随便嫁给了一个武将。
沈南竹在老夫人哭天喊地的骂声中从将军府搬了出来，分家了。
我们的婚期定在了深秋时节。
外面的落叶随着风不断的飘落，我不真实的被软娇抬进了新的府邸。
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直到深夜才停下。
红盖头当住我的视线。
我只能听见他一步步走向我的声音。
我的盖头被他轻轻的掀起，昏暗的烛火在他脸上跳动。
我羞涩的低头。
“夫君，妾身服侍你宽衣。”
沈南竹看着我笑了一下。
“以前怎么没听过你自称妾身。”
沈南竹的话让我尴尬的情绪一扫而尽。
我翻了个白眼。
他配吗。
我刚要起身，就被他压回了榻上。
“娘子，你每次敲门都是为夫故意支开小斯的。”
我瞪大了双眼，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沈南竹。
好啊，我就说怎么每次开门的都是他。
婚后，全京城的人都等着看我什么时候死。
我偏偏好好活着，夫君还待我好的不得了。
三个月就怀了孕，沈南竹更是恨不得把他的心肝都给我。
就连老夫人都让人给我送来了很多好东西。
我牵着木木看向沈南竹一步步向我走近。
“娘子怀着孕想要买什么吩咐为夫就行。”
“好。”
我半卧在躺椅上，听着身边一大一小在为还为出世的孩子起名。
夕阳洒在他们的身上，成为了我后半辈子忘不掉的画面。